鄭興懷,當日讓你僥幸逃脫,才會惹出后來這麼多事。今天,我來送你一家團聚去。”
鄭興懷大吼著,咆哮著,腦海里浮現被長槍挑起的孫子,被釘死在地上的兒子,被亂刀砍死的妻子和兒媳。
楚州城百姓在箭矢中倒地,人命如草芥。
一幕幕鮮明又清晰,讓他的靈魂顫栗著,哀嚎著。
闕永修暢快的笑起來,笑的前俯后仰。
曹國公在旁冷笑,道:
“這幾日你上躥下跳,陛下早就忍無可忍,要不是你還有點用,早就死的無聲無息了。鄭興懷,你還是不夠聰明啊。如果你能好好想想楚州發生的一切,你就該知道,自己要面對的,到底是誰。”
鄭興懷陡然僵住,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。
幾秒后,這個讀書人身體顫抖起來,不停的顫抖,不停的顫抖。
“他為什麼要這麼做,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........那些,那些都是他的子民啊........”
他底下了頭,再也沒有抬起頭。
這個讀書人的脊梁斷了。
闕永修哼道:“感謝曹國公吧,讓你死也死的明白。”
說著,他伸出手,猙獰笑道:“給我白綾,本公要親手送他上去。”
一位隨從遞上白綾,一位隨從打開牢門。
闕永修大步踏入,手腕一抖,白綾纏住鄭興懷的脖子,猛的一拉,笑道:
“楚州布政使鄭興懷,勾結妖蠻,屠戮三十八萬百姓,遭護國公闕永修揭發后,于獄中懸梁自盡。
“這樣的結局,鄭大人可滿意?”
鄭興懷已經無法說話,他的雙眼凸起,臉色漲紅,舌頭一點點吐出。
他的掙扎從劇烈到緩慢,偶爾蹬一蹬腿,他的生命飛速流逝,宛如風中殘燭。
這一刻,生命即將走到終點,過往的人生在鄭興懷腦海里浮現。
苦難的童年,奮發的少年,失落的青年,無私的中年..........生命的最后,他仿佛回到了小山村。
他奔跑在村里的泥路,往家的方向跑去,這條路他走過千遍萬遍,今天不知道為什麼,格外的急。
砰砰砰!
他焦急的敲打著院門。
院門緩緩打開,門里站著一個普通的婦人,飽經風霜,笑容溫婉。
他松了口氣,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港灣,歇下所有的疲憊,開心的笑了。
“娘,我回家了........”
.........
不知道過了多久,一聲巨響打破了安靜的地牢。
通往地牢的鐵門被暴力踹開,重重撞在對面的墻壁上,巨響聲在地牢甬道里回蕩。
許七安拎著刀,沖入地牢。
大理寺丞氣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,到了他這個年紀,即使平時很注重保養身體,劇烈的奔跑依舊讓他肺部火燒火燎。
大理寺丞追著許七安沖進甬道,看見他突然僵在某一間牢房的門口。
僵在那里,如同一座雕塑。
大理寺丞心里一沉,不知哪里來的力氣,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。
陰沉的牢房里,柵欄上,懸著一具尸體。
大理寺丞一屁股坐在地上,捂著臉,老淚縱橫。
............
PS:最近寫書太累了,以前還會做一些lsp的夢,現在夢里全是,連做夢都在構思劇情.......吐了,唉,一言難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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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寫第二章,但會很晚
不建議等,不過不寫完,我自己心里也不痛快。就像打游戲來手感了,我現在也是,害怕睡了一覺,那種迸裂的靈感就睡沒了。
不過肯定很晚了,大家別等。
上一章很重要,是主角心理歷程的一個轉變,不寫狠一點,效果不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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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六章 怒!(萬字大章)
陰暗的地牢,陽光從氣孔里照射進來,光束中塵糜浮動。
許七安站了許久,然后,他覺得不能讓鄭大人繼續這樣下去,便進入牢房,把他放了下來。
尸體僅留一絲殘溫,死了有一會兒了。
大理寺丞坐在牢房外,嚎啕大哭。
許七安卻沒有特別的傷心,只覺得他就這樣走了,也是一種解脫啊。
從楚州回京城的路上,他看著這個讀書人的脊梁一點點的彎曲,身形日漸佝僂。
他太累了,背負著三十八萬百姓的命,每天都不敢讓自己空閑下來,因為只要空閑下來,那種海潮般的窒息感就會追上他。
“你說你這是何必呢,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,什麼都做不成,那三十八萬百姓也沒讓你報仇啊。”
許七安整理著鄭興懷的遺容,想為他合上眼睛,可怎麼都做不到,那雙暴凸的眼睛,依舊死死盯著渾濁的人世間。
“你每天那麼努力的去游說,可人家總是愛答不理。我當時想和你說一句話: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,他們只覺得你吵鬧。
“鄭大人啊,京城的諸公們,并沒有和你我一般,經歷過楚州屠城案,他們無法像你這樣的。年年都有災情,年年都有無數人餓死凍死,親眼目睹和在折子上看到,并不是一回事。
“好不容易從楚州屠城里活下來,一頭扎到京城,原以為朝廷會還三十八萬百姓一個公道,還你一個公道,卻不料賠上自己的性命,呵,百無一用是書生,說的半點沒錯。
“我當日能為張巡撫拼命,原想著這次也要為你拼命,只是我還找到辦法,你就已經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