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麼蠻族會針對王妃。”楊硯的問題直指核心。
女子密探沒有回答。
楊硯點頭,“我換個問題,褚相龍當日執意要走水路,是因為等待與你們碰頭?”
“嗯。”
女子密探給出肯定答復,問道:“許七安在哪里。”
楊硯搖頭:“不知道。密探為什麼不回京城,暗中護送,非要在楚州邊境接應?”
不知道.......也就說,許七安并不是重傷回京。女子密探沉聲道:“我們有我們的敵人。王妃北行這件事,魏公知不知道?”
分不開人手........楊硯目光微閃,道:“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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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密探離開驛站,沒有隨李參將出城,獨自去了碗州所(地方軍營),她在某個帳篷里休息下來,到了夜里,她猛的睜開眼,看見有人掀起帳篷進來。
來人同樣裹著黑袍,帶著只露下巴的面具,嘴周一圈淡青色的胡茬子,聲音嘶啞低沉:
“我剛從江州城趕回來,找到兩處地點,一處曾發生過激烈大戰,另一處沒有明顯的戰斗痕跡,但有金木部羽蛛留下的蛛絲........你這邊呢?”
女子密探以同樣低沉的聲音回應:
“與我從使團里打探到的情報吻合,北方妖族和蠻族派出了四名四品,分別是蛇妖紅菱、蛟部湯山君,以及黑水部扎爾木哈,但沒有金木部首領天狼。
“褚相龍趁著三位四品被許七安和楊硯糾纏,讓侍衛帶著王妃和婢女一起撤離。另外,使團的人不知道王妃的特殊,楊硯不知道王妃的下落。”
男子密探“嗯”了一聲:“這麼看來,是被天狼守株待兔了,褚相龍兇多吉少,至于王妃........”
帳篷里,氣氛凝重起來。
“等等,你剛才說,褚相龍讓侍衛帶著婢女和王妃一起逃走?”男子密探忽然問道。
“準確的說,他帶著王妃逃走,侍衛帶著婢女逃走。”女子密探道。
“呵,他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。”男子密探似譏笑,似嘲諷的說了一句,接著道:
“事情很明顯,他帶的那個王妃是假的,真正的王妃混在婢女里。既聰明又愚蠢的做法,聰明在于他混淆了視線,愚蠢則是他這樣的舉動,怎麼可能瞞過天狼幾個。
“危機關頭還帶著婢女逃命,這就是在告訴他們,真正的王妃在婢女里。嗯,他對使團極度不信任,又或者,在褚相龍看來,當時使團必定全軍覆沒。”
女子密探點頭道:“出手阻擊湯山君和扎爾木哈的是許七安,而他真實修為大概是六品........”
她把許七安的最近事跡講了一遍,道:“根據刑部的總捕頭所說,許七安能戰敗天人兩宗的杰出弟子,依賴于儒家的法術書籍。褚相龍大概是沒想到他竟還有存貨。”
聲音嘶啞的男子密探道:“不止如此,外物總有耗盡的時候,而四品的武夫過于難殺,最后的結局依舊是許七安彈盡糧絕,所以褚相龍選擇拋棄他們。”
“合理。”
女子密探嘆息一聲,擔憂道:“現在如何是好,王妃落入北方蠻子手里,恐怕兇多吉少。”
男子密探輕笑一聲:“沒那麼糟糕,出動四位首領,并讓他們聯合伏擊王妃,蠻子們必然知曉王妃的特異之處。
“那麼,最想得到王妃的是誰?”
女子密探恍然道:“青顏部的那位首領。”
男人藏于兜帽里的腦袋動了動,似在點頭,說道:“所以,他們會先帶王妃回北方,或平分靈蘊,或被許諾了巨大的好處,總之,在那位青顏部首領沒有參與前,王妃是安全的。”
女子密探贊同他的看法,試探道:“那現在,只有通知淮王殿下,封鎖北方邊境,于江州和楚州境內,全力搜捕湯山君四人,奪回王妃?”
男人沒有點頭,也沒反對,說道:“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。”
“有!主辦官許七安沒有離京,而是秘密北上,至于去了何處,楊硯聲稱不知道,但我覺得他們必定有特殊的聯絡方式。”
“何以見得?”男子密探反問。
“許七安奉命調查血屠三千里案,他害怕得罪淮王殿下,更害怕被監視,因此,把使團當做幌子,暗中調查是正確選擇。一個斷案如神,心思縝密的天才,有這樣的應對是正常的,否則才不合理。”
女子密探繼續道:“而且,使團內部關系不睦,三司官員和打更人互相看不慣,使團對他來說,其實用處不大,留下來反而可能會受三司官員的鉗制。”
男人摸了摸透著淡青色的下巴,指尖觸及堅硬的短須,沉吟道:“不要小瞧這些文官,也許是在演戲。”
“但如果你知道許七安曾經在午門外攔住文武百官,并作詩嘲諷他們,你就不會這麼認為。”女子密探道。
頓了頓,她補充道:“魏淵知道王妃北行,蠻族的事,是否與他有關?”
男人嗤笑一聲:“你別問我,魏青衣的心思,我們猜不透。但不能不防,嗯,把許七安的畫像散布出去,一旦發現,嚴密監視。使團那邊,重點監視楊硯的行動。至于三司文官,看著辦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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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,蓋著許七安袍子的王妃從崖洞里醒來,看見許七安蹲在崖洞口,捧著一個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銅盆,整個人浸在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