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瞬間,干尸眼里恢復了清明,擺脫施加在身的禁錮,“咔咔......”頭骨在極端事件內再生,伸手一握,握住了破水而出的青銅劍。
劍勢反撩。
噗.......這把據說干尸主公遺留的青銅劍,輕易斬破了神殊的金剛不壞,于胸口留下入骨傷痕。
流淌出來的不是金色或紅色的鮮血,而是漆黑如墨的液體。
中毒了?!許七安心里一沉,感覺大腦一陣陣眩暈。
兩具強大的肉身在空曠的墓室里廝殺,打的碎石滾滾,打的濁浪排空,打的整座墓穴都在搖晃,在顫抖。
過程中,神殊和尚以佛法消耗干尸的陰氣,而干尸則以青銅劍侵蝕神殊和尚的金身。
不同的是,這里是干尸的主場,陰氣濃重的地底墓穴,而神殊和尚則是空中樓閣的狀態,得不到補充。
“你不是我的對手,為何不逃?”干尸一劍刺入金身胸膛,發出悶雷般的說話聲。
“你既已經蘇醒,不殺你,周邊生靈無法幸免。”神殊和尚回答。
“我不愿毀了這座墓,還主公氣運,我便放你們走。”
“還不了。”神殊和尚遺憾搖頭。
“那就去死吧!”
正要絞碎眼前敵人的五臟六腑,突然,空曠的墓室里傳來了擂鼓聲。
砰砰,砰砰,砰砰!
擂鼓聲越來越劇烈,頻率越來越快,越來越快。
干尸忽然感覺到了手臂的顫抖,原來那劇烈跳動的是對手的心臟。
當心跳達到某個節點時,一道火焰般的魔紋從眉心浮現,燃燒起漆黑的火焰。
許七安身軀開始膨脹,健康的古銅色肌膚轉化為深黑色,一條條可怕的青色血管凸出,似乎要撐爆皮膚。
短短幾秒,他從一個人類,變成了類人型的怪物。
這個怪物緩緩舒展身姿,體內發出“咔咔”的聲響,他揚起臉,露出陶醉之色:“舒服啊........”
他抬起漆黑的手,握住劍身,輕輕捏碎。
臥槽,我都快忘記神殊和尚的原身了..........見到這一幕的許七安心里一凜。
一直以來,神殊和尚在他面前都是在溫和的高僧形象,漸漸的,他都忘記當初恒慧被附身時,宛如惡魔的形象。
忘記那只漆黑可怕的斷手充滿了邪異和恐怖。
“其實,我并不想現出不滅之軀,那樣對我來說,消耗實在太大,需要不停的吞食生靈血肉來彌補自身。但我討厭殺戮,無比的討厭。”
神殊和尚淡淡道。
他目光冷淡的看著干尸,眼里飽含威嚴,仿佛遠古的君王蘇醒了。冷漠、自信、睥睨天下。
“你到底是什麼人,不,你是什麼怪物?”
見到這一幕的干尸,露出了極具驚恐的表情,色厲內荏的咆哮。
回答他的是神殊和尚的手掌,緩緩按向他頭頂,干尸迅速暴退,不甘心束手待斃。
但神殊和尚仿佛無視了距離,手掌依舊緩慢,卻不可阻止的按在了長滿粗硬鬃毛的頭頂,無聲吐力。
砰!
氣機的悶響里,干尸雙眼一瞬間呆滯,邪異的身軀綿軟,似乎失去骨骼的支撐,頹然倒地。
“主,主公........我不能再等你了。”干尸艱難開口,充滿了不甘。
神殊和尚指尖逼出一粒精血,俯身,在干尸額頭畫了一個逆向的“卍”字。
金光一閃而逝,沉淀入干尸體內,讓他再無法動彈。
感受到體內的變化,知道自己被封印的干尸,露出茫然之色,低沉喝問:“為何不殺我?”
神殊和尚再難維持不滅之軀,火焰魔紋消散,漆黑褪去,恢復了許七安的模樣。
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十余秒。
神殊和尚溫和道:“殺你有什麼難,你只是一具遺蛻罷了。
“你的主公,是誰?”
...........
沖出墓室,穿過甬道,重返迷宮。
身后的沒有陰兵追來的動靜,這讓眾人如釋重負,楚元縝心情沉重的解開了恒遠的金鑼。
砰!
魁梧和尚砂鍋大的拳頭砸在楚元縝臉上,揍完人,他一聲不吭的轉身,打算返回主墓。
金蓮道長攔住他,沉聲道:“回去送死?”
恒遠面無表情,低聲說:“讓開!”
金蓮道長臉色慘白如死人,眼神渾濁,狀態很不對勁,搖頭道:“我們已經進入迷宮,你走不回去了。”
恒遠用力握拳,手背的青筋凸起,澀聲道:“為什麼要帶我出來,我欠他一條命,我欠他一條命啊.........”
聲音漸漸從艱澀到哽咽。
誰都沒有想到,這個硬漢風格的武僧,竟然眼圈通紅。
“道長,你不應該帶他來的。”恒遠緩緩搖頭:
“加入天地會時,我們答應過你,要互幫互助。可是,這和許大人沒有關系,他不是我們天地會的人,你不應該找他幫忙。
“他總是這樣,危機關頭,永遠都是先顧忌別人,舍己為人。但你不能把他的善良當成義務。
“現在五號找到了,天地會的成員一個沒少,可是........我們又有什麼臉面回去呢。
“金蓮道長,我對你很失望,非常失望。”
在京城時,通過地書碎片得知許七安戰死在云州,恒遠當時正手捻佛珠打坐,捏碎了陪伴他十幾年的佛珠。
可那次畢竟是遠在云州的事,除了悲傷,他無能為力。
這一次不同,他親身參與了此事,親眼目睹了大家拋棄許七安逃命,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充斥了他的胸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