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闈剛過,舉辦一次文會,合情合理。
王首輔頷首道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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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云山,云鹿書院。
夕陽的余暉中,官道上,一騎飛奔而來,揚起塵埃漫漫。
馬匹在山腳停下,穿著儒衫的學子躍下馬背,手里拿著一份名單,飛快的奔向山頂。
“喜報喜報.......”
他一邊高呼,一邊狂奔,很快進入書院。
沿途不斷有學子聞聲出來查看,出口詢問,報信的學子一概不理,直奔大儒張慎的書屋。
聽聞動靜的張慎早已等待在書屋外,臉色鎮定的看著報信學子。
“讀書人要有靜氣,大喜大悲都不能動搖心志。”
提點了一句后,張慎露出笑容:“看你神色,想來這批參加春闈的學子,都中貢士了。”
“先生,何止是中貢士。”報信的學子興奮的高呼:“許辭舊中了會元。”
張慎以為自己聽錯了,沉聲道:“會元?!”
報信學子用力點頭,“這是杏榜提名的書院學子名單,許辭舊確實是會元,千真萬確。”
張慎激動的奪過名單,上面寫著本次參加春闈的書院學子的名字,以及排名。
最前頭的是許辭舊,第一名,會元。
張慎看著名單,半天,突然“嗷嘮”一嗓子,吼道:“院長、陳泰、李慕白......我學生中會元了,我學生中會元了。”
報信的學子目瞪口呆。
很快,院子趙守,以及兩位大儒被驚動了,以吹牛逼大法,無視距離,出現在張慎的書屋外。
頭發花白,邋里邋遢的院長趙守,率先問道:“當真?那位學子中了會元?”
“許辭舊!”
張慎自豪道。
趙守皺著眉頭,想了想,恍然道:“是那個吵架沒輸過的學子?”
“........這說明他口才無雙。”張慎說。
“恭喜恭喜!”
李慕白和陳泰既高興,又酸溜溜的。
云鹿書院的學子中了會元,自然是高興的,書院里每一位先生都會高興,甚至手舞足蹈,大醉一場。
但不妨礙他們酸溜溜,因為許辭舊是張慎的學生。
院長趙守皺眉道:“按理說,不應該是會元啊,辭舊做了什麼文章?”
以往年會試的情況,這一屆肯定存在舞弊,許辭舊是云鹿書院的學子,作弊沒他的份兒。
可要是說全靠實力,似乎有些牽強。
張慎收斂了喜色,“嗯”了一聲:“辭舊的策問經義都是上上之選,但要說驚才絕艷,還差了些。”
但不是驚才絕艷的話,又如何讓三位主管官中,至少兩位力挺他?
剛才聽到學子報信,他自己都懷疑聽錯了。
李慕白見報信的學子還在,招招手,喚他過來,問道:“京城那邊還有什麼消息?”
原本只是隨口一問,沒想到報信學子立刻點頭,“有的,學生抄錄杏榜后,也覺得許辭舊的會元有些不同尋常,便請一位閱卷官吃了一頓。
“‘飯錢’十五兩,正要找書院報銷呢。”
幾位大儒頷首,云鹿書院培養出來的學子,辦事能力都是極強的,更不是迂腐刻板之輩。
報信學子說完,又從懷里摸出一張紙,道:“聽那位大人說,許辭舊第三場作了一首詩,深受東閣大學士贊譽。其他考官也很服氣,再加上他前兩場考試成績極好,這才成了會元。”
詩?
幾位大儒面面相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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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佛光
三位大儒默契的沒有接,而是彼此交換眼神。
院長趙守見狀,伸手接過折疊好的宣紙,緩緩展開,然后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察覺到趙守的異常,張慎試探道:“院長?”
但院長不搭理他,嘴里低聲喃喃,陷入某種情緒里,暫時無法擺脫。
過了好一會兒,趙守撫須而笑:“好詩!這首詩,我要親手刻在亞圣殿,讓它成為云鹿書院的一部分,將來后世子孫回顧這段歷史,有此詩便足矣。
“今晚你們仨來我雅居喝酒,咱們暢飲到天明。”
三位大儒覺得不可思議,院長趙守身為當今儒家執牛耳者,怎麼會因一首詩如此失態。
即使是“暗香浮動月黃昏”、“滿船清夢壓星河”這類令人拍案叫絕的佳作,院長也只是微笑贊譽。
“你們自己看!”趙守把紙遞了過來。
張慎接過,與兩位大儒一同觀看,三人表情倏然凝固,也如趙守之前那般,沉浸在某種情緒里,久久無法擺脫。
“行路難,行路難,多歧路,今安在。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云帆濟滄海。”李慕白忽然老淚縱橫,傷感道:
“這首詩,寫的就是我們云鹿書院啊。”
張慎和陳泰兩位大儒握緊拳頭,他們明白院長為何失態,李慕白說的沒錯,這首詩是寫給云鹿書院的。
回顧國子監成立的這兩百年里,云鹿書院進入史上最黑暗的時代,學子們挑燈苦讀,奮發向上,換來的卻是雪藏,一腔熱血無處揮灑,滿腹才華無處施展。
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劍四顧心茫然!
而這最后兩句,簡直是神來之筆,讓幾位大儒豪氣頓生,心情激蕩。
詩詞最大的魅力就是共情,完全戳中院子趙守,以及三位大儒的心窩了。
“院長.......”
張慎咳嗽一聲,從激蕩的情緒中擺脫出來,低聲道:“許辭舊是我的弟子,我含辛茹苦教出來的。”
“謹言,辛苦了,辛苦了。”趙守欣慰道。
“為書院培養人才,我張謹言責無旁貸,談何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