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快離開內城,朝著外城的南邊飛去。
沒記錯的話,六號恒遠就在養生堂,他降低高度,尋了許久,終于找到南城的養生堂。
楚元縝不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,在國子監求學、進士及第,一直生活在內城。從未來過貧民聚集的外城。
按下劍頭,輕飄飄的降落在養生堂的院子里,他躍下劍鞘的同時,聽見屋檐下傳來念誦佛號的聲音:
“阿彌陀佛。”
楚元縝握住劍柄,把劍插回背后劍囊,循聲看去,檐下黑暗中,站著一位穿青色樸素納衣的和尚,身材魁梧,濃眉大眼,臉部線條剛硬。
“恒遠大師?”楚元縝笑著打招呼。
“正是貧僧,施主是四號?”恒遠雙手合十,靜靜審視他。
初次見面的兩人沒有表現的很平靜,既不親近,也不生疏,恒遠領著楚元縝進屋,點上油燈,又從床底抱出一壇酒,翻出兩只瓷碗,簡單的用袖子抹去灰塵。
楚元縝從不對酒說不,酒到即干,只是有些好奇:“佛門弟子能飲酒?”
恒遠沉穩回答:“武僧葷素不忌。”
這句話里還有一個潛臺詞:武僧無需守戒。
“我今日見過三號了。”
楚元縝有些后悔沒帶花生米,有酒沒菜,總覺得缺了點什麼。
恒遠點點頭。
“三號假裝不認識我.......以他的聰明才智,相信當時就認出我來了,不知為何假裝不識。”
楚元縝無奈的搖頭,說道:“八品修身境,修為是淺了些。”
不過,他知道三號的秘密,三號與亞圣殿清氣沖霄有關,對待三號,不能簡單的看表面。
恒遠大師喝一口酒,沉吟道:“相比起三號,貧僧與許大人更投緣,你可能還不知道,他沒有死在云州........”
等六號解釋完許七安死而復生的事,楚元縝頷首:“脫胎丸雖好,但限制太大,他能活下來,靠的是自身運氣。
“我剛在教坊司見過許七安,我對她的觀感不錯,想來是聽你們在地書碎片中討論過太多次,對他沒有生疏感。”
頓了頓,四號笑道:“三號我沒相處過,但許七安的確很對我胃口。”
喝完壇里的濁酒,楚元縝提出要去看那個孩子,看完之后,神色頗為抑郁。
“我雖不喜佛門,但他們有句話說的很對,世間便如苦海,眾生在苦海中掙扎。”楚元縝感慨說。
恒遠大師看了他一眼。
楚元縝忙說:“無意冒犯。”
恒遠這才收回目光。
“三天后是會試第二場,我們結伴去看看三號吧。”恒遠說:“三號并不愿意與我們公開身份,他說,如果相見,只需相逢一笑便可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楚元縝恍然大悟。
.........
時間一晃,便過了三天。
天蒙蒙亮,許二郎在家人的陪同下,抵達貢院。
“儒家九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,這一場考的是經義,二郎想必是沒有壓力的。”許七安拍著他的肩膀,鼓勵道。
許二叔和嬸嬸露出笑容。
據二郎自己說,頭一天的策問發揮很好,他本就擅長策問,第二場經義問題也不大。
在二叔和嬸嬸眼里,二郎成為貢士已經十拿九穩。
許新年微微昂起下巴,傲嬌的說:“天下學子人才輩出,不可疏忽大意,比我更強的可能也有。”
可能也有......許七安心說,裝逼還是你更厲害。
辭別家人,他走向貢院門口,打算排隊進場,就在這時,耳邊傳來洪亮的聲音:“阿彌陀佛。”
許新年側頭一看,看見街邊站著兩人,一位是身材魁梧的和尚,一位是背劍的青衫劍客。
見他看來后,和尚和劍客都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。
.......許新年臉色僵住,低著頭,步伐匆匆的回到父親和大哥身邊,心里頓時有了些安全感。
“爹,大哥,我懷疑有人欲對我圖謀不軌。”許新年沉聲道。
許平志聞言,眉毛立刻揚起,目光如電:“誰?”
他是巡城的御刀衛,知道近期有大批大批的江湖俠客涌入京城,對治安來說,是極不穩定因素。
最明顯的就是梁上君子更多了,那些江湖下九流在京城花光了銀子,又沒有掙錢的營生,第一選擇就是偷竊和搶劫。
“一個和尚,一個劍客。”許新年回頭,指向后方某處。
許七安看了片刻,道:“哪有人?”
“???”
許新年露出了驚恐之色:“剛剛就在那里的。”
“好了,還說你沒有壓力,我看你都產生幻覺了。”許七安拍著小老弟的肩膀,說道:
“二郎啊,那些不認識的,行為奇怪的人,你千萬不要搭理。”
說著,手往許新年背后托了一下。
許二郎看了看自己背后,不解道:“大哥這是何意。”
“沒事,幫你把鍋背好。”
...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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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六章 楚元縝:需要我退避嗎
初春季節,多風,多雨。
一艘三桅翻船乘風破浪,風力把帆布撐的鼓脹脹。
吃過午膳,宋廷風單手按刀,踏入甲板,迎著風眺望京城方向。
一個多月的時間,戰火磨礪了他臉龐的棱角,鮮血洗銳了他的眼神,整個人的精氣神改變極大。
腳步聲從身后傳來,宋廷風沒有回頭,指著北方說道:“在有一旬,就到京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