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預言師麼,難道不能直接預言春闈的題目?”
房梁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,套著簡單的亞麻長袍,回答說:“預言師更要懂得守秘,我不是有大氣運的人,一旦泄露春闈考題,說不定明日就身死道消。”
“有我護著你啊,監正不是說我是有大氣運的人嗎。”許七安慫恿。
“既然你是有大氣運的人,那你抓鬮的題目,就一定是春闈的考題。”鐘璃淡淡道:“何必我冒險呢。”
有道理.......許七安又問道:“那為什麼又不讓我猜測策問和經義?”
“越單一越容易猜對。”鐘璃說。
許七安沒再說話,搜刮肚腸的想著自己初高中學過的詩詞,即使隔了這麼多年,有些詩詞依舊清晰的印在腦海里。
當然,文言文和篇幅較長的詩詞他是記不住了,或者記不全,比如李白的將敬酒,只記得“黃河之水天上來”寥寥幾句。
但《春曉》這樣的詩,他估計到死都不會忘。
“詠志最有名的應該是曹操的龜雖壽,但考慮到元景帝長生的渴望,寫這首詩恐怕會被元景帝厭惡。
“愛國的詩倒是不少,只是我記憶中的愛國詩,都是在國破家亡時誕生的,什麼鐵馬冰河入夢來,什麼國破山河在,什麼商女不知亡國恨.......難搞哦。”
后半夜,許七安睡的正酣,忽然聽見“噗通”一聲悶響,然后是某個倒霉的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。
他一下子驚醒,下意識的暗住床邊的佩刀。
“抱歉,摔了一跤......”鐘璃忍著疼痛說道。
這也能摔倒?你好歹是五品術士啊.......許七安嘴角抽搐,長長吐出一口濁氣:“沒事,這也是厄運的一部分?”
“這還算好的,如果不是在你身邊,我恐怕會直接摔斷腿。”
這位監正的五弟子以平淡的語氣說出令人辛酸的話:“無礙,反正我也習慣了。”
說完,她默默起身走向門口:“我到外頭打坐,不打擾你睡覺。”
“.......”許七安目送她離開,關上門。
翻了個身,繼續睡覺,結果門又打開了,鐘璃回來了。
“嗯?”
許七安嗯了一聲,表達自己的困惑和不滿。
鐘璃低聲說:“不知道哪個缺德的,把橘子皮丟在廊道里,我不小心踩到摔了一跤,頭磕破了,我覺得還是在屋子里更安全。”
橘子皮也能滑?好慘......許七安頓時充滿了同情心。
..........
翌日,天還沒亮。
許府燈火通明,嬸嬸盯著兩黑眼圈,親自幫許二郎收拾筆墨紙硯等考試物品,以及考場中吃的糕點、饅頭、肉干、清水。
“娘,不用帶這麼多吃的,一場只考一天,黃昏便出來了。”許新年見母親不停的塞吃食,連忙阻止。
會試有三場,一場考一天,每一場間隔三天,歷時九天。
準備妥當后,許平志帶著妻子、女兒還有侄子,一起送許新年去貢院。
許七安和許平志提著燈籠,一前一后,不多時,一家人到了貢院,貢院外頭聚滿了應考的學子,街道兩邊有數十名官兵維護秩序,高舉火把。
“二郎,這是大哥寫的詩,閱后即焚。”許七安把兩張紙條遞過去。
許新年不動聲色的接過,不動聲色的展開,看了半天,差點沒看懂.........大哥寫的字,尤其是小子,別具一格。
好詩!
但許新年仍舊于心底贊嘆一聲。
倘若真能猜中題目,他也許將大放異彩。
許新年記下之后,撕碎紙條,正要告別家人,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吟誦佛號。
回頭看去,是個身材魁梧的大光頭,正雙手合十,朝他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。
我認識他嗎........許新年心里閃過疑惑,但禮節性的回了一個笑容。
大光頭微微頷首,轉身離開。
..........
目送二郎排隊進貢院,嬸嬸和玲月提議回府補覺,許鈴音提議去桂月樓吃早點。
許鈴音的提議遭大家一致無視。
許七安惦記著府里的鐘璃,生怕自己晚些回去,她已經離開人世了。
回府時,東方微熹。
許七安推開房門,見鐘璃盤坐在地上,披頭散發,看不清五官。
這女人怎麼總披散著頭發,也不知道長的如何........監正的弟子感覺都怪怪的,反而是吃貨妹子最正常.......許七安清了清嗓子,道:
“你不必藏著掖著,我可以把你介紹給家人。”
“這會給你家人帶來厄運,大麻煩不會有,但小麻煩不斷。”鐘璃說:“厄運是時刻影響著身邊人的,而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,就可以避免。”
那算了。
距離卯時還遠,許七安打算吐納片刻,突然一陣心悸,這是地書聊天群有人冒泡了。
“你能轉過去嗎?”許七安問道。
“好的。”鐘璃乖巧的轉身,背對著他打坐。
多一個人就是不方便啊........許七安這才摸出地書碎片,借著蠟燭的光芒,閱讀傳書。
【二:我打算去京城了。】
率先回應李妙真的,竟然是極少冒泡的金蓮道長:【九:剿匪結束了?】
剿匪結束了?那春哥他們也該回來了......許七安心里一喜。
【二:是的道長,一號,你還沒給我人宗年輕一代弟子的信息。】
當初她以云州案的信息與一號做交換,想從一號手里得到人宗這一代弟子里的佼佼者,但一號莫名其妙的沉寂了許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