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皇子點點頭。
“會不會是被迫的?”許七安猜測。
“不會。”魏淵搖頭,蘊含滄桑的眸子望著他,沉聲道:
“福妃案是你親自調查的,任何線索、細節,沒人比你更清楚。你再好好想想,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處,不合理之處?今日兩位殿下來衙門,除了與我相商廢后之事,也存了請你幫忙的意思。
“陛下還沒收回你的金牌,諸公需要時間確認此事,你還有時間去查這個案子。”
懷慶和四皇子同時看向許七安。
四皇子拱手作揖:“勞煩許大人了。”
許七安沒搭理他,目光轉到懷慶身上。
這位蓮花般素雅高潔的公主殿下,宛如秋水的眸子仔細審視他,“傷勢如何?”
她沒有提案子的事,而是關心許七安的傷勢。
看在你誠懇認錯的份上,就不離婚了.......許七安“嗯”了一聲,“謝公主關心,卑職無礙。”
頓了頓,接著說道:“福妃案里,皇后確實有充分的動機和理由構陷太子。而根據我昨天查出來的線索,幕后真兇也確實指向皇后。”
四皇子激動打斷:“不可能,母后不會做這種事。”
“殿下別急,我還沒說完。”許七安望著懷慶,問道:“陛下可有什麼證據?”
懷慶搖頭:“沒有,是母后自己承認的。”
許七安皺眉:“這就奇怪了,如果陛下沒有證據,皇后為什麼要承認?既然皇后都承認了,她又為什麼還要派人暗殺我?”
這就存在悖論了。
四皇子嘆息道:“正因為不知道,所以才來找你。許大人,你屢破奇案,如果京城還有誰能短時間內查出真相,還母后一個清白,那麼個人就只有你了。”
許七安喝下入座后的第一口茶,緩緩道:“我剛開始接手案子時,覺得福妃案不過兩種可能:一,太子確實酒后亂性,害死了福妃。
“二,有人構陷太子,謀奪東宮之位。
“勘察過福妃的清風殿后,我可以斷定,太子確實是被冤枉的。那麼這個案子就屬于第二種可能,有人想構陷太子。
“順著這個思路往后查,各種線索無一不是指向皇后娘娘。坦白與兩位殿下說,就在剛才,我也在懷疑皇后,懷疑是她派刺客暗殺我。
“但得知皇后承認自己是幕后真兇,我突然對這個案子產生了懷疑。那麼母后主使者的目的,就不是構陷太子那麼簡單,是一石二鳥。
“但我有個疑問,皇后深居簡出,四皇子也不是太子,幕后主使者為什麼要把矛頭指向皇后,圖的是什麼?總不能是后宮之主的位置吧。”
有一個禁欲十多年的皇帝,后宮之主的寶座有意義嗎?
魏淵放下茶杯,嘆口氣:“首先,四皇子不管是不是太子,他都是陛下的嫡長子。其次,幕后主使者是沖我來的。”
“???”許七安茫然的看著他。
魏淵沉默了一下,解釋道:“魏家與上官家是世交,皇后復姓上官。”
這樣啊,也就是說,魏淵和皇后是政治盟友,屬于皇后的“外戚”.......難怪懷慶公主是魏淵的半個徒弟.......所以福妃的案子,表面上是構陷太子,其實針對的是魏淵?
魏淵毫無疑問屬于四皇子黨......一個福妃案同時搞定太子黨和四皇子黨,厲害了......許七安暗暗咋舌。
“父皇今日朝會上,罷免了魏公左都御史職位。”
懷慶公主說道。
咦,這不合理.......就算幕后黑手想通過扳倒皇后來削弱魏淵,那也是折損魏淵的“盟友”,變相的削弱他的勢力才對。
怎麼皇后一出事,元景帝就立刻罷免魏淵的一層重要身份,搞的好像幕后主使是元景帝似的......等一下,假設皇后是構陷太子的幕后黑手,意圖是扶持四皇子成為太子。
元景帝知道這事后,立刻削弱、敲打魏淵......這說明什麼?
說明元景帝對魏淵很忌憚。
許七安突然明白元景帝為何選擇立庶出的皇子為太子,而不是皇后所出的四皇子。
皇后和魏淵是政治同盟,若是立四皇子為太子,換成是我,我也寢食難安了。
收回發散的思緒,許七安把心思放在案子上,于心底重新梳理福妃案。
隨著許七安陷入思考,茶室內沉默下來,只有四人輕緩的呼吸聲。
“太子從陳貴妃那里喝完酒,返回途中遇到黃小柔,受邀去了福妃的清風殿......太子當時確實對這個父親的女人動了歪心思的。
“隨后福妃墜樓身亡,太子成了疑犯,被關押在大理寺。
“我查出福妃是被害死,太子遭人構陷后,第二天,黃小柔的尸體就在蟹閣被發現了.....太巧了,太巧了。
“難怪我當時覺得不對勁,黃小柔是被滅口而不是自殺,那麼行兇者為何偏偏要選擇蟹閣呢?
“殺人滅口的話,偷偷埋了也比拋尸井中要好。退一步說,深宮內苑,石井少說也有數十,甚至上百,卻偏選擇一個人口密集的,容易被發現的蟹閣。
“這特麼就是故意的,故意讓我們發現黃小柔與皇后的聯系。
“我一開始的猜測是錯的?黃小柔不是害死福妃的兇手,她只是道具,讓我們把懷疑對象鎖定皇后的道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