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七安說。
“拖延時間?”懷慶皺眉。
“是的,”嗅著長公主幽幽的體香,許七安無奈道:
“卑職在桑泊案和云州案中得罪了太多的人,陛下也不喜歡我,原本打算追封我為子爵的。但因卑職復活而取消。
“后來,陛下答應只要好好查福妃的案子,就重新封我為長樂縣子。”
我真是太難了。
“你是覺得父皇會言而無信?”懷慶公主贊同道:“此計不錯,一日不封爵,你便拖延一日。”
許七安意外的看她一眼,不愧是魏淵的日子,這思路很同步啊。
所謂君無戲言,不是說皇帝不會說謊,形容的是皇帝下達的國策、圣旨。
所以,元景帝一日不封爵,許七安就拖一日,免得狗皇帝說話不算話。
“時候不早了,卑職先回府了。”許七安看了眼天色,現在回府,還能趕上午餐。
“嗯。”懷慶頷首。
........
另一邊,元景帝寢宮。
午膳前半個時辰,結束打坐的元景帝返回寢宮,大伴喜滋滋的跑進來,笑容滿面道:
“陛下,福妃案有重大進展,有重大進展啦。”
元景帝愕然,立刻擺出嚴肅表情,沉聲道:“說。”
老太監將小宦官匯報的信息,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元景帝,后者沉默的聽著,不做表態。
“陛下.....”老太監低眉順眼:“老奴斗膽問一句,太子這算不算清白?”
元景帝微微搖頭:“為時過早......僅僅兩天,便能初步摸清案情脈絡,許七安的確是個人才,只是心眼多了些。”
他冷哼一聲,道:“去催促內閣,早些擬好詔書,不用選良辰吉日了。”
上次他讓老太監去內閣傳旨,內閣接了,但以近來無吉日為由,拖延了下來。
“遵命。”
...........
負責日巡的許二叔抱著頭盔回府,后腰的佩刀隨著腳步搖晃。
午時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,身為百戶長的許平志會在這時候回府用膳,順便喝一會兒茶。
廚房還在忙碌著午膳,嬸嬸在后院里栽種新買的君子蘭,她穿著淺藍色的羅裳,同色的百褶長裙,衣裙上繡著繁復的回云紋。
彎腰栽種蘭花時,凸顯出纖細的腰肢和豐滿的臀型。
許二叔抱著頭盔,站在不遠處,清了清嗓子:“夫人,我餓了,你去伙房催一下。”
嬸嬸自顧自的栽花,不理不睬。
“夫人?”
“喊什麼,”嬸嬸冷冰冰的表情:“許大人今夜是否要與同僚應酬,不回來了。”
許二叔一愣:“夫人這是什麼話。”
嬸嬸栽好最后一株君子蘭,拍了拍手,掐著腰,冷冷的笑一下:
“有句話怎麼說來著?對,血濃于水。你那親侄兒,發達了都不忘你,知道給你這個二叔偷偷塞銀子。”
許二叔聞言愕然,心說大郎給我塞銀子都多久以前的事了,是他去云州之前,怎麼這筆舊賬還給你翻出來了。
“哪有哇,大郎昨日剛從棺材里蹦出來,當天外出,夜不歸宿,哪有時間給我塞銀子。”
許二叔肯定是不承認的,有也不承認,更何況是子虛烏有的事。
嬸嬸一聽,炸鍋了,柳眉倒豎,大聲說:“許平志,你果然是想拿著五十兩私房錢偷偷青樓。
“二郎今早與我說許寧宴偷塞給你五十兩,我想著你要是承認了,那就一筆揭過,沒想到你真的想私藏啊。
“你不承認是吧,二郎會騙我嗎?許平志你這個沒良心,老娘操持這個家,嘔心瀝血,還把你的倒霉侄兒都拉扯長大,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?”
“二郎呢?讓他出來。”許二叔生氣了。
“呸,二郎在補覺,你別吵他,莫要扯開話題,五十兩你交不交。”
“.....我交,夫人你別生氣。”許二叔垂頭喪氣的進了臥室,為了不讓嬸嬸發現藏銀票的地方,他腳步邁的飛快。
進了臥室,他直奔許鈴音的小廂房,掀起閨女的鋪蓋,底下是他所有的私房錢,一共八十兩。
許二叔牙一咬心一橫,抽出兩張二十兩,兩張五兩的銀票。
這時,他忽然看見床邊的小桌放著一袋青橘。
青橘在許平志眼里不是單純的橘子,因此他對青橘特別敏感,當即就心里起疑了。
“青橘又酸又澀,通常制作藥用,平白無故的買它作甚?還放在鈴音的房間里。”
心里閃著疑惑,許二叔離開廂房,回到院子,乖乖的把銀票奉上。
嬸嬸面色稍霽,哼了一聲,往懷里摸出秀氣的小荷包,收好銀票。
許平志順勢問道:“鈴音桌上怎麼有青橘?是大郎買的?”
“是二郎買的。”
五十兩到賬,嬸嬸頗為滿意的說道。
二郎買的,二郎買這東西干嘛.......他買青橘的目的應該與我不同.......不對!
許二叔心里一動:“二郎昨夜與大郎一般,徹夜未歸,對吧。”
“二郎是與同僚應酬去了,至于你侄兒,誰知道他哪里鬼魂去了。”嬸嬸翻白眼。
如果不是有過前幾次的社會性死亡,許平志對妻子的話是深表贊同的。但現在,他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樣的人。
大郎徹夜未歸,二郎也徹夜未歸........依照我對大郎的了解,他多半是去了教坊司,但青橘偏偏是二郎買回來的.......
“二郎一身橘子味,對吧。”
許平志語氣隨意的問。
嬸嬸不甚在意的點頭,欣賞著自己栽種的君子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