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宮,本宮不知道.....”
淚水一滴滴的滑落,臨安抬起手,按住了胸口。
這里空落落的。
.........
“下雪了呢,我喜歡雪天,應該等雪停了,我便可以跟師兄們打雪仗,還可以堆雪人,堆雪馬。”
懷慶公主住處,溫暖的茶室里,褚采薇捧著一杯喝茶,吃著糕點,望著窗外的大雪。
她梨渦淺淺,很享受愜意的午后,有熱茶,有好吃的糕點,還可以看雪。
懷慶公主穿著白色的宮裙,早已寒暑不侵的她,穿的是凸顯身段的夏裝。
對于閨中密友的嘮嗑,她不加理會,手里握著書卷,眼睛卻望著大雪發呆。
“懷慶公主,你怎麼回事呀,這些天魂不守舍的。”褚采薇感覺到自己被漠視,心里很氣。
黑亮的眸子里,映著一片片潔白的雪花,懷慶幽幽道:“采薇,本宮代你寫的信,恐怕交不到你手中了。”
褚采薇沒心沒肺的吃著糕點,問道:“為什麼?”
“他殉職了。”
褚采薇手一抖,糕點跌落在地。
.......
觀星樓,八卦臺。
褚采薇垂頭喪氣的踏著臺階,來到觀星樓的頂層。
鵝毛大雪飄蕩,八卦臺積了薄薄一層雪,監正盤坐在案前,方圓三尺,片雪不落。
褚采薇在監正身后停下來,委屈的哽咽道:“老師.....”
“從小到大,每次有師兄欺負你,你就哭著跑為師這里來的告狀。”監正沒有回頭,笑著飲了一杯酒。
“沒有師兄欺負我。”褚采薇癟了癟嘴,哇一聲哭出來:“許七安死了,許七安死了,我好難過.....”
監正沉默了片刻,扭頭望著南方,似乎在專注的看著什麼,突然輕笑一聲:“好事。”
褚采薇哭的更兇了,用力跺腳,邊哭邊罵:“糟老頭子,臭老頭子,我朋友死了,你還說好事,你怎麼不去死啊。”
“怎麼跟老師說的呢?老師活了五百年,還沒活夠呢,要向天再借五百年的。”監正生氣道。
“那,那你剛才說的話是當老師該說的嗎。”褚采薇哭哭啼啼。
“為師說好事,自然是好事。”監正道:“前年,為師賜你的脫胎丸,你吃了沒?”
“什麼脫胎丸啊。”褚采薇抹著眼淚。
“脫胎丸,一甲子只煉出三顆的脫胎丸。元景帝那小子求為師,為師都不給的脫胎挖丸。”監正更加生氣了。
“哦,在我包包里。”褚采薇抽抽噎噎的說:“你不說我都忘了,我又用不到那東西。”
監正點點頭,笑道:“記住,你把脫胎丸送給許七安了。”
“我沒有。”
“你送了。”
“我沒有呀,在我包包里。”
“閉嘴,你送了。以后有人問你,你就這麼說。”
“噢。”褚采薇又哭道:“老師,許七安死啦。”
她有個習慣,就是遇到傷心事,便會來監正這里哭訴。就像孩子受了委屈,就會找父母哭訴。
“你剛踏入六品不久,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。”
等褚采薇離開后,監正攤開手掌心,一枚橙黃剔透的丹藥靜靜躺在手心。
接著,監正拔下一縷白須,輕輕吐出一口氣。
那縷胡須隨風飄揚,越飄越高,忽然膨脹,化作一只白色大鳥。
大鳥叫聲蒼涼,在空中盤旋片刻,一個俯沖,叼走了監正手里的脫胎丸。
褚采薇回到房間,低頭在腰間的鹿皮小包里翻找。
“老師怎麼突然跟我說起脫胎丸,還說送給了許七安....”她一邊抽抽噎噎,一邊找啊找,卻怎麼也找不到脫胎丸。
.......
“你就那麼信任魏淵?愿意把身上的秘密都告訴他?”
昏暗的船艙里,楊千幻盤腿而坐,背對著棺材。
許七安是魏淵私生子這件事,他稍稍一想就知道不可信,許七安二十歲,而魏淵二十多年前,就已經在宮中當宦官了。
“爸爸什麼的開玩笑的啦,玩梗你懂不懂。”許七安躺在棺材里,嘆了口氣:
“信任當然是信任的,魏公對我不錯,很愿意栽培我。說對我恩重如山也不為過。但其實我有點抗拒把秘密告訴他。”
“為什麼?”
“怎麼說呢,魏公心思太深沉,叫人看不透,你永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。也就不知道把秘密告訴他后,他會做出什麼反應。”
“這倒是,魏淵和我老師一樣,都是心思深沉到可怕的人。即使是我這樣的手握明月摘星辰的男人,也看不透他們。”楊千幻不解道:
“那你怎麼愿意跟我聊這些心里話?”
許七安笑道:“因為楊師兄是有一顆赤子之心的男人。”
除了愛好裝逼,其他一切都不在乎。
楊千幻點了點頭,又覺得這話怪怪的,“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.....那有沒有想過離開京城?反正你已經死了,天大地大的,哪都可以去。”
“可我的家人都在京城啊,能回去當然還是要回去。”許七安嘆口氣:
“青衫仗劍走江湖的日子,我也向往過。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,天底下有一個可以隨時回去的家,你就不會慌。而我一旦離開京城,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。”
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,也許是太無聊了,兩人先是隨口扯皮,漸漸的開始說一些心里話。
“這倒也是,我出門在外的時候,只要想起還有司天監的師兄師弟,還有老師,心里就覺得踏實。
并不是真的無家可歸,只是在外游歷。”楊千幻微微頷首。
許七安嘴上說要回去請教魏淵的意見,其實是敷衍楊千幻的,心里在權衡坦白的利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