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成為打更人時,還是一位煉精境巔峰,在南宮倩柔看來,“呵”一口氣就能吹死的弱小存在。
盡管義父說過此子潛力極大,南宮倩柔也認同,可他還是無法接受。
兩個月不到,九品煉精境竟成了七品煉神境。已經觸及到了銀鑼的最低標準。
“楊硯要是在這里的話,嘴角要裂到耳根了吧...”南宮倩柔酸溜溜的想。
同樣心里酸溜溜的還有凝練劍意的張開泰,他以前想過要把許七安招攬到麾下,方法他都想好了——銀子和色誘。
礙于金鑼的顏面,沒好意思實施。
“這個許七安天賦竟如此優異?假以時日,咱們衙門恐怕又得添一位金鑼。”
“還好,還好他沒折在姓朱的那件事上。”
在場的金鑼震驚之余,難掩欣喜的情緒。
打更人衙門要是再出一位四品武者,整體的影響力、實力都會再上一個臺階。
高品武夫難得,由自身勢力培養起來的高品更加難得。
在場除了南宮倩柔這個檸檬精,其余金鑼對此事唏噓感慨居多。
這就是有一個好人設的好處,一個比大部分打更人更有底線的人成為高品武者,會更讓人愿意接受。
倘若是個陰險小人晉升高品,他們就會不自覺的忌憚。而對許七安不必如此,他能為一個不相干的少女刀斬上級,換一個角度想,護的其實是他內心的底線。
再這樣下去,義父會收他做義子的吧...楊硯悶葫蘆一個,不會與我爭寵,那個討厭的許七安就很油滑....南宮倩柔酸溜溜的想。
魏淵看了眼角落里的水漏,揮手道:“退下吧,類似的失誤,我不想再次發生。
倩柔,去準備馬車,隨我入宮。”
再有半個時辰就是小朝會。
元景帝不上早朝,因為與他打坐悟道的時間沖突。只隔三差五的開一次小朝會,但也不頻繁。
上次的小朝會還是四天前。
....
車輪碾過青石板鋪設的大街,南宮倩柔用力一拽馬韁,馬車在宮城門口停下。
取下懸掛在車板底下的小凳,迎著魏淵下車,南宮倩柔把馬韁交給守城的金吾衛,跟上了那一襲大青衣的背影。
御書房,烏發再生的元景帝,坐在鎏金大椅上,掃過眾大臣,不夾雜感情的聲音說道:
“禹州布政使司傳回來的折子,朕已讓內閣謄抄一份送到眾愛卿手中,朕想知道你們的想法。”
戶部尚書率先出列,朗聲道:“臣以為,這只是禹州個例,張行英所謂的大奉各州漕運衙門中皆有細作,完全是無稽之談。”
工部給事中附和道:“張行英所言,缺乏證據,不足為信,只需徹查禹州漕運衙門即可。”
又有多位官員站出來附議,態度很明顯:不查漕運衙門。
漕運二字,自古以來就是麻煩,它所涉及的利益集團太過龐大,從京城到地方,上至廟堂,下至江湖,錯綜復雜。牽扯其中的人太多太多。
元景帝看向當朝首輔,“王愛卿覺得呢?”
首輔大人作揖:“臣認為,徹查禹州漕運即可。”
“魏淵,你有什麼意見?”元景帝看向大青衣。
“臣與首輔大人意見一致。”魏淵回復。
眾官員收回了凝視魏淵的目光。
王首輔側頭,看了一眼魏淵,既有心照不宣的默契,又有些失望。京察這個節骨眼,誰敢提出徹查漕運衙門,那就是自絕大奉官場。
兩個老對手都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,但又希望對方犯錯。
元景帝點點頭,目光深沉,看不出喜怒,繼續道:
“青州布政使傳回來的一份折子,楊恭在青州各大衙門立了戒碑,碑文上寫著:爾食爾碌,民脂民膏。下民易虐,上天難欺。
“青州布政使司認為,此詩震耳發聵,有警示百官之效,建議朝廷責令各州效仿,立戒碑。
“諸位愛卿覺得呢?”
御書房中,諸公們騷動起來,前后之間交頭接耳。
“好詩,好詩!”一位給事中振奮出列,高呼道:“此詩簡直神來之筆,妙不可言,這才是我大奉該有的詩,而不是‘暗香浮動月黃昏’,或者‘滿船清夢壓星河’。
“臣熱血沸騰,懇請陛下傳令各州效仿,在各大衙門中立戒碑。”
這位給事中的奏請,得到了在場諸公的附和,不涉及利益之爭,不涉及黨爭,諸公們一下子變的輕快起來,勇于發言,發表各自的意見。
不過并非所有人都持贊同意見,也有人不愿意看著楊恭揚名,畢竟這位青州布政使是云鹿書院的讀書人。
但更多的人希望朝廷這麼做,這樣一來,事跡傳來后,有利于朝廷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,非常加分。
這與讀書人喜好名聲是一個道理。
近些年來,從民間到士族,從百姓到鄉紳,罵聲不絕于耳。立戒碑之事,可以挽回些朝廷名聲。
王首輔跨步出列,“臣提議效仿青州布政使司。”
元景帝其實也是這個意思,他雖然修仙,雖然不理朝政,雖然斂財無度,但他覺得自己是個好皇帝。
“楊恭大儒之名非虛,此詩于朕在位期間誕生,必將名垂青史。
朕不但要在各州衙門中立戒碑,朕還要親自書寫,以朕手書拿去拓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