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朝時間是卯時初,通常來說,文武百官們寅時就要在午門等著了,也就是凌晨四五點。
所以,早朝結束,回衙門補覺是大奉官場的常規操作。
“我來提審太康縣趙縣令,結果發現他今早死在獄中。”許七安開門見山。
“什麼?!”陳府尹大驚失色。
被許七安帶過來的獄卒,戰戰兢兢的說道:“稟大人,屬實....”
陳府尹皺了皺眉,也沒覺得多大的事,畢竟趙縣令本身便是死刑犯,來年秋后處決。
“怎麼死的?”陳府尹端起茶杯。
“被滅口的。”許七安道。
陳府尹手顫抖一下,滾燙的茶水灑出來,他渾然不在意,瞪大眼睛:“滅口?”
很明顯,老陳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....許七安解釋道:“大人覺得,妖族是怎麼發現硝石礦的?大黃山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,連附近的灰戶都不知道有硝石礦的存在,怎麼妖族就能發現?”
陳府尹驚的站起身:“你的意思是....”
許七安點點頭:“我懷疑與太康縣令有關,今日過來提審,沒想到慢了一步,他已經被滅口了。
“此案線索又斷了,哎,陛下命我半月內查出真相,我實在太難了。對了,司天監今日來了個小宦官,要求我準時匯報案情進展。”
陳府尹臉色變幻多次,作揖道:“許大人,府衙愿意協助大人,府衙的三房六部都可以由大人調遣。”
許七安笑道:“陳大人慷慨,趙縣令無故死在大牢,是意外。”
沒人關注一個死刑犯的死活,可如果這個死刑犯與桑泊案有關呢?尤其京察在即。
這麼大一個把柄,如果公布出去,陳府尹恐怕要降職了,而對許七安來說,人已經死了,追求陳府尹意義不大。
也就說和不說的區別。
于是,剛剛晉升為總捕頭的呂青被喊了進來,陳府尹嚴肅道:“至今日起,你便跟著許大人,聽候差遣。”
跟著許大人聽候差遣.....府尹大人前些日子還說,這是一次機會,若是能破案,他便能進內閣了.....是想讓我“潛伏”在許七安身邊當一位諜子?
呂青詫異的想。
“不要胡思亂想,安心輔佐許大人。”陳府尹沉聲道。
竟是真的?他,他居然能讓府尹大人服軟?!
呂青盯著許七安看了幾眼,道:“卑職遵命。”
.....
很快,趙縣令的驗尸報告出來了,自然死亡。
越是沒有破綻,越說明有鬼....首先可以排除武者滅口了....許七安皺眉沉思。
武者的本質可以用四個字形容:勥烎菿奣。
暴力是武者的代名詞,捏死趙縣令像捏螞蟻一樣簡單,可絕對做不到無聲無息,不留任何破綻。
許七安率先想到的是道門陰神,因為在古時代,道門的陰神又被成為勾魂使者,能在睡夢中取人狗命。
“首先排除金蓮道長那個老銀幣,他如桑泊案沒有任何牽連,那就只有人宗了....”
許七安煩躁的抓了抓頭發,感覺自己發際線在悄悄往后移。
怎麼還把人宗牽扯進來了呢,人宗是我能調查的嗎?且不說人宗道首是國師的身份,地宗道首是二品,人宗道首也不會差多少吧。
兩腿一夾就把我夾死了!
“嗯,也不一定是道門,其他體系我了解的不多,現在不能過早下定論....哎,趁著金牌在身,我抽空多看點各大體系的機密內幕。”
許七安發現呂青在悄悄打量自己,女子捕頭俊俏的臉蛋隱約可見疲憊。
“呂捕頭,近來沒有好好休息吧?”
呂青笑了笑:“公務繁忙。”
她已經知道陳府尹妥協的原因,雖說許七安是撿漏,但這個漏可不是好撿的,如果不是他及時意識到太康縣令有問題,這件事沒準就被府尹大人壓下來了。
“呂捕頭巾幗不讓須眉。”許七安恭維道。
她年紀大概在25—30之間,年紀輕輕,就當上首都公安廳刑偵隊大隊長,前途無量。
而且還未婚!
許七安上輩子身邊就沒這麼有前途的女性朋友,有的只有煩惱男朋友時常漏電的大齡剩女。
許七安離開府衙時,身邊多了六個府衙的快手,供他差遣,修為都不差,兩位練氣,四位煉精。
他騎乘在馬背上,思考著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。
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破案要順藤摸瓜,急不來。
反而是魏淵的態度讓他困惑不解,是不是太冷淡了?
“魏淵肯定知道點什麼,元景帝的態度曖昧不清,監正裝死....不合理啊,不算大人物之間有什麼博弈,初代監正脫困是不爭的事實,我不能因為他們的淡定而放心,因為身居高位的人未必在意普通人的死活。”
“不行,我一定要搞清楚初代監正的事,魏淵似乎不想我插手其中,擔心我被牽連....我可以曲線救國啊,我將此事隱秘透露給長公主.....不是透露,是提示,不動聲色的提示,讓她自己去聯想,去發現。”
想到這里,許七安不再猶豫,道:“你們先去衙門等我,我進宮一趟。”
眾人疑惑看來。
許七安解釋道:“我要去見長公主。”
他竟能見長公主?許寧宴不但與司天監的術士關系好,竟然還與長公主有交情....呂青心里怦的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