議事廳內,十幾位手握大權的官員同時望來。
許七安迎著眾大佬的目光,跨過門檻,抱拳道:“本官許七安,諸位大人有禮了。”
他掃過人群,看見了一位面熟的女子,京兆府的捕頭之一,呂青。
后者也注意到了他,眼神里閃過濃濃的茫然。尤其是見到兩位銀鑼,以及其他銅鑼隱隱以許七安為首后,愈發的震驚。
刑部某位官員看了眼許七安,淡淡道:“如此大案,打更人竟連個金鑼都不派遣,本官明日定要上書彈劾。”
許七安淡淡道:“打更人查案,何須向你們刑部交代?”
頓了頓,他說道:“聽說刑部扣押了大理寺、禮部、以及宮里的諸多當差,并阻擾我們打更人審問,尚書大人,敢問這是何意。”
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孫尚書不說話,甚至沒看許七安一眼,面無表情的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。
在官場,端茶是送客的意思。
許七安嘴角一勾,沒有繼續爭執,默默找了個位置坐下來。
在眾人看來,他這是認慫了,忍了孫尚書的下馬威。
這時,一位吏員倉惶的趕來,掃了眼打更人們,低頭在一位刑部官員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那位刑部官員臉色大變,拍案而起,戟指許七安等人,呵斥道:“豈有此理,簡直目無王法!”
滿廳的官員紛紛皺眉。
孫尚書道:“怎麼回事?”
那位刑部官員神色激動,拱手道:“尚書大人,劉公公,這群打更人在我刑部門口殺人,殺的還是有官職的將領,何其囂張,何其狂妄。非得嚴懲不可。”
一眾官員大吃一驚,就連端著架子,瞇著眼不說話的大太監,也詫異的看向許七安等人。
孫尚書臉色不變,輕輕一拍椅子扶手,道:“刑部掌刑法、律令,為陛下分憂,為萬民請命,來人....”
“慢!”許七安高聲打斷,帶著冷笑道:“本官奉旨查案,刑部從中作梗,阻擾辦案,本官手持金牌,先斬后奏。另,本官懷疑刑部與賊人勾結,是炸毀永鎮山河廟的元兇,孫尚書,不如跟我去打更人衙門走一趟?”
竟然這麼剛?
府衙的官員們面面相覷,難以置信,這真的是一個小小銅鑼敢說出來的話?
孫尚書是手握大權的正二品,朝堂諸公之一,眼前的這位銅鑼竟敢這麼說話,完全不把孫尚書放在眼里。
府衙的官員忍不住看向頂頭上司,卻發現陳府尹四十五度角望天,假裝沒看見。
“大膽!”
“敢誣陷尚書大人,你有幾個腦袋?”
刑部官員大怒。
許七安更狂,踏前一步,單手按刀,凝視刑部眾人:“刑部破不了案,我來破。刑部殺不了的人,我來殺!”
“還有!”許七安從懷里摸出陛下御賜的金牌,手一抖,“砰”金牌旋轉著嵌入地面,濺起細碎的粉塵。
“刑部敢阻擾我辦案,我連刑部一起殺!”
“夠不夠清楚?”
議事廳一片寂靜,暴怒的刑部官員突然啞火了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震驚了。
打更人衙門怎麼回事?魏淵怎麼回事?
派這麼個愣頭青來辦案,這不是把把柄往政敵手里送嗎?
就憑這番話,抓進刑部大牢,就能讓他一輩子出不來。明日刑部聯名參魏淵一本,看他怎麼解釋。
“呵呵!”穿蟒袍的大太監笑了起來,“果然是年輕氣盛,鋒芒畢露啊。”
他環顧眾人:“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銅鑼,他是長公主舉薦,陛下親自點名的打更人衙門主辦官。
“對了,之前他因為斬傷上級,被魏公判了七日后腰斬的處刑。陛下仁慈,準許他戴罪立功。”
陛下欽點的主辦官,難怪敢這麼狂.....斬傷上級,七日后腰斬,難怪殺意這麼重!
刑部眾官員忽然不出聲了。
這是個窮途末路的狂徒,破案是他唯一的生機,這樣的人最容易走極端。若是逼急了他,恐怕很愿意拉幾個陪葬的。
這一點,從他毫不猶豫的斬殺軍官就能看出。
見刑部的官員們紛紛趨利避害,大太監壓了壓手,道:“都坐下吧,桑泊案牽扯甚大,陛下重視程度比稅銀案更高,特命我為總督,督促你們辦案。
“打更人來的正好,省的我回頭再去找你們談話。”
這太監明顯更偏向我....準確的說是打更人,是魏淵的關系?
許七安抱拳,返回座位。
宋廷風很會配合,跑上前拔出金牌,雙手奉上:“大人,您的金牌。”
許七安示威般的看了眾人一眼,伸手接過:“嗯!”
他第二階段的立威效果很好。
把自己塑造成窮途末路的莽夫形象,能夠解決接下來的很多問題,刑部和府衙的人再想爭功,就得先掂量一下。自己要面對的家伙,是個一言不合就拔刀殺人的神經病。
至于后續會引來什麼麻煩,許七安不管,一來是相信魏淵會替他遮風擋雨。二來辦不成案子,他也不用管什麼后續了,要麼死,要麼永遠離開京城。
劉公公喝了口茶,道:“三個衙門內部都有人失蹤,這些失蹤的人,極有可能是碟子,幫助賊人暗中偷運火藥。諸位對這件事怎麼看?”
陳府尹道:“本府已經派人查過九位死者的家人,都還在京城,對于親人的失蹤毫不知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