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七安沉默片刻,起身。
......
刑部孫尚書正伏案處理事務,卷宗、折子堆積如山。
忽然,他似心有所感,抬頭望向窗外。
俄頃,兩個黑影飛速而來,輪廓漸漸清晰,是兩輛馬車,一輛乘著清風,一輛騰云駕霧。
兩輛馬車并駕齊驅,爭先恐后,一齊降落在刑部衙門的大院中。
雄壯的馬匹在落地的剎那,終于力竭倒地,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生機,抽搐著死去。
刑部衙門當差的士卒立刻圍了上來。
身穿緋袍的孫尚書皺著眉頭迎來,他有著一張方正的國字臉,皺眉凝神時,透著一股嚴肅。
“純靖兄,謹言兄,你們二人到我刑部何事。”
孫尚書還算可期,雖然國子監和云鹿書院的爭斗由來已久,但兩位大儒聯袂而至,足以讓他擺出端正態度。
張慎拱了拱手,沉聲道:“刑部今天抓了我一名弟子,叫許七安,勞煩孫尚書放人。”
抓了云鹿書院的學生?
云鹿書院的這群老東西最護短了....孫尚書道:“刑部管理刑獄之權,不會無緣無故抓人。請兩位說清楚。”
他沒有立刻答應,雖然國子監在官場上將云鹿書院打壓的抬不起頭,那是因為國子監是朝廷官辦學院。
云鹿書院自然斗不過國子監,朝廷不用你的人,你能如何?
可這不代表云鹿書院是可以任意捏揉的軟柿子,云鹿書院掌握著儒家修行體系,是天下學子心中的圣地。
學院先生們護短是出了名的,所以,只要沒有真的作奸犯科,刑部的官員是不會主動找茬的。
不等兩位大儒說話,幾名差役慌張的跑了過來,大聲道:“尚書大人,外邊來了一群司天監的白衣,硬闖衙門,我們攔不住....”
孫尚書和在場的刑部官員循聲看去,一群白衣飄飄的司天監弟子橫沖直撞的涌入刑部衙門。
為首的是一名胸口繡丹爐的男子,濃眉,高鼻,黑眼圈似乎終年不退。
司天監監正的四弟子宋卿。
對方來勢洶洶的氣焰讓孫尚書眉頭緊皺,喝道:“爾等擅闖刑部,已經觸犯了律法,還不速速退去。”
宋卿停下腳步,作揖,淡淡道:“尚書大人,我們來此是向刑部要一個人。”
聽到這話,孫尚書心里一跳,有了猜測,沉聲道:“何人。”
“許七安,今日剛被刑部無故捉拿。”
又是許七安,這人到底何方神圣,同時引來云鹿書院的大儒,以及司天監的白衣。
在大奉,沒有人愿意得罪監正,即使是自詡儒家正統的云鹿書院,被愛喝酒的監正嘲諷以文亂法,也捏著鼻子認了,沒有試圖對監正大人使用以理服人。
“怎麼回事?許七安是誰,怎麼從沒聽過這號人物。”
“你孤陋寡聞了吧,稅銀案知道嗎,破案的就是許七安。”
“但此人只是個武夫,怎麼和儒家還有司天監扯上關系了。”
“奇怪,咱們刑部抓他干嘛。”
過來圍觀的刑部官員們交頭接耳。
孫尚書招了招手,喚來一名刑部官員,問道:“今天刑部有緝拿一位叫許七安的犯人?”
那名官員低聲回了一句,然后匆匆跑開,俄頃,捧著一疊案牘回來。
“尚書大人,緝拿文書里沒有許七安這個人。”
沒有?孫尚書臉色一沉。
“誰去抓的人?”
“這個下官倒是知道...”那官員眼睛一轉,瞄向人群中的一位青袍,“是黃郎中。”
唰...一道道目光投射過來。
那位返回刑部后,只來得及喝一口茶,還沒向侍郎公子邀功的,穿青袍的黃郎中心里一涼。
PS:下班后坐在電腦前碼字,碼著碼著,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睡著了。延遲了更新。
抱歉,今天有點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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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提人(第一更)
孫尚書冷冷的斜來一眼。
黃郎中如墜冰窖,低著頭,倉惶的走了過去。
“大人,事出突然,卑職沒有來得及取緝拿文書,主要是因為此人是名武夫,同時是御刀衛許平志的侄兒。有畏罪潛逃的能力。”黃郎中心說尚書大人的大嘴巴子距離我只有六尺距離,但我能在零點零一秒內甩鍋。
“周公子派遣扈從遞交訟書,說有賊人當街毆打他,還說要讓他血濺五步....”
“事出緊急,卑職決定先將人拿下再說,免得潛逃。”
有司天監的白衣和云鹿書院的大儒在場,他不敢說謊,也沒必要說謊。
雙方當街毆斗,本就是各大五十大板的事兒。
他除了沒有緝拿文書,一切都是按規程辦事。在刑部,回頭補緝拿文書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司天監的白衣們皺了皺眉頭。
李慕白與張慎相視一眼,前者上前一步,沉聲道:“圣人曰:君子當誠。”
噗通,噗通,噗通....
黃郎中只覺自己心臟在劇烈跳動,血液沖到臉皮,因為說謊而慚愧,無地自容。
他厭惡說謊的自己,精神在激烈抗議,抗議他的卑劣行為。
嘴巴也憤怒的脫離了他的意志,不受控制的開口說話:“周公子要整死許七安,讓他死在刑部大牢,以泄心頭之恨!我,我....想賣周公子一個人情。”
舒服了....黃郎中一屁股坐在地上,額頭沁出汗水。
周圍響起嘩然聲,在場有十余位刑部官員,看向黃郎中的眼神,有的是不屑,有的是鄙夷,有的是幸災樂禍,有的搖頭嘆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