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不清的新軍涌入,開始占據城中重要的位置,隨即……對城中抵抗的某些哨所進行定點清除,推進速度……極快。
緊接其后,便是在數百上千人的護衛之下,朱載墨與方繼藩二人騎馬入城。
這巖石所鑄的城門門洞處,兩側跪拜了以李政為首的一批官員。
他們仍舊還穿著奧斯曼的華美服飾,卻一個個面如死灰。
他們輕車熟路的尋了一個最佳的角度,跪拜在地,迎奉著太子和攝政王入城。
一見到太子殿下的大駕,他們立即收起了死了NIANG的表情,勉強擠出了笑容,抖擻精神,紛紛匍匐于地,高聲道:“罪臣見過太子殿下,見過攝政王。”
城門……其實是李政命人打開的。
蘇萊曼對于李政這些人的能力極不放心,所以只讓他們巡守著不太重要的城門。
今日的一番猛攻,讓李政人等立即意識到……伊斯坦布爾,陷落只是遲早的問題。
他們在城中,個個戰戰兢兢。
可是……讀書人就是讀書人!
他們和尋常膽戰心驚的軍民的不同之處就在于,他們深諳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道理。
遲早都要破城,到時……自己這些人……還能有好果子吃?
與其坐以待斃,何不如此時倒戈卸甲,喜迎王師,即便依舊是戴罪之人,可仍不失性命,豈不美哉?
誰會跟自己的命過不去呢?
因此……當日,眾人便一不做二不休,立即密令心腹偷開城門,引新軍入城。
整個過程,可謂是非常的順利。
因為城中的守軍,已陷入了惶恐之中,自是彼此不能相顧,更別說在這炮火連天的境況中,誰也顧不上一個不起眼的城門。
而新軍一進攻,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,顯然已是來不及了。
以李政為首,數百個儒臣在此時,忐忑不安的等候著太子和攝政王的發落。
他們之中,是有人曾見過方繼藩這狗東西的。
哪里想到,當初驅趕他們的方繼藩,會在十年之后,又在這數千里外重逢。
等到朱載墨和方繼藩騎馬到了他們近前,李政匍匐在地,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朱載墨和方繼藩一眼,隨即又忙垂下頭。
朱載墨面無表情:“爾等倒還識相!”
這句話,自然很不客氣。
李政振振有詞道:“太子殿下,天數有變,神器更易,而歸有德之人,此乃自然之理。奧斯曼者,蠻夷也,此等膏腴之地,蠻夷在此,豈可長久,罪臣人等……順天應運……今見太子……器宇軒昂……龍……龍行虎步……喜……喜不自勝。”
朱載墨一臉無語,他看了方繼藩一眼。
方繼藩齜牙,啐了一口吐沫,甚是鄙視的道:“狗一樣的東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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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:仁義之師
面對方繼藩的鄙視。
這些儒臣們,卻是面色如常。
他們是讀書人。
讀書人歷來深謀遠慮。
他們思考的內容,會比尋常人要多的多。
所以……
此時,李政雖是內心還是有些惶恐,可還是有一些數的。
他見太子和攝政王輕視之色,卻與身邊的幾個儒臣對視了一眼。
而后……又朝朱載墨拜道:“今殿下大破奧斯曼,可謂是普天同慶,奧斯曼軍民上下,無不歡欣鼓舞。只是那蘇萊曼以及他的祖上在此經營日深,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。臣等在此……忍辱負重,為殿下謀劃……”
朱載墨皺眉道:“你們到底想要說什麼?”
李政面色有些尷尬,隨即道:“古人云,打天下容易,坐天下難。這奧斯曼畢竟不是關內兩京十四省,民心尚未依附,我大明想要長治久安,臣等自當效犬馬之勞。”
說著……李政正色道:“臣等在奧斯曼已營造黃冊,這奧斯曼諸地的人丁,戶冊,統統都已在握,殿下攻城之時,臣等唯恐黃冊毀傷,因而第一時間便命人妥善保護的。”
“除此之外……奧斯曼各州城都有儒生,儒生們在此教授人讀書十年矣,這十年來,也頗有一些弟子,如今……這奧斯曼上下通漢話,曉四書者,有百萬之眾,若陛下肯接納他們,劃分各州,于各州建立貢院,再開科舉,則奧斯曼群賢畢至,有他們為朝廷籠絡人心,這奧斯曼,豈有不長治久安之理嗎?”
這李政的一番話……令朱載墨沉默片刻。
這番話的背后……是頗有玄機的。
一方面,李政告訴太子,自己保護了黃冊,而朝廷要統治這里,就必須得掌握戶籍和人口,還有田產。
黃冊乃是儒生們進入了奧斯曼,為蘇萊曼所編修的,而這……乃是統治的基礎。
另一方面,李政又旁敲側擊的告訴太子,奧斯曼畢竟曾是外藩,還沒有通教化。
要治理這里,就必須籠絡這里的豪族,形成一個新的階層,而后再依靠這些人進行統治。
當下……奧斯曼有能力為朝廷治理的,除了原有的舊貴族之外,便是這十年來,李政這些漢儒們所培養的儒者了。
那些舊貴族,欲壑難填,原本在奧斯曼時代,就擁有大量的領地和數不清的奴仆,朝廷拿什麼去喂飽他們呢?
可是儒者們不一樣。
大家很好養活。
平日里在地方上,教授人君君臣臣,推廣漢學,即便是想要得到榮華富貴,卻也需要發憤圖強,努力讀書,參與科舉,方才有機會得到功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