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方繼藩是個很實在的人,直接送了一車車的金銀。
一輛輛裝載著寶鈔的車馬,招搖過市的一路送到了東宮,如此大的排場,京師自是嘩然。
朱厚照對此很是欣慰。
方繼藩給的嫁妝,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。
以至于他受了莫大的啟發……現在琢磨著,是不是該再賺一點彩禮錢了。
拿著一個公主的名冊,看著自己琳瑯滿目的女兒們,朱厚照在想,哪個女兒比較適合嫁給方正卿。
“正卿也是朕的外甥哪。”朱厚照對著皇后方氏道:“朕要挑一個最好的,哪一個合適呢?還有天賜……天賜年紀也不小啦,現在都會讀書了,這個孩子,朕看著長大的,平時教授他文武藝,也不能薄待了。”
方皇后道:“陛下,天賜還小呢。”
朱厚照就板起臉道:“話雖如此,可是做父親的,關心自己女兒的婚事。做舅舅的,關心自己外甥的姻緣,這都是很合理的事。”
這個時代,表親之間成婚,非但不是忌諱,反而是親上加親,青梅竹馬的表現。
所以朱厚照一丁點也不忌諱。
現在的朱厚照,正是意氣風發,西山新城有了大規模的資金,已是熱火朝天。
無數的百姓,都盼著這新城趕緊建起來。
商賈們,也蜂擁而入,也都望眼欲穿。
朱厚照登基,比之先皇更激進一些,商賈們對于投資,也更加感于冒風險。
這令朱厚照怡然自得。
正在此時,劉瑾匆匆而來道:“陛下……徐經……徐經回來了。”
“徐經是誰?”朱厚照挑了挑眉道。
劉瑾:“……”
劉瑾只好耐心的解釋道:“他是干爺的弟子啊,就是跑船的那個……”
朱厚照想了老半天,才有了印象,隨即略帶詫異道:“喔,他從黃金洲回來了?”
劉瑾便道:“正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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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:新的王國
朱厚照聽到了黃金洲這三字,便頓時眼睛發亮。
上皇就是去了那兒呢,可許久不曾有上皇的消息了。
雖是偶爾會有一些自黃金洲回航的船隊來,可畢竟黃金洲占地數千上萬里,就算帶回來消息,那也不一定準確。更何況絕大多數船隊,甚至根本不知上皇在何處。
可是徐經就完全不一樣了,徐經的身份地位,在黃金洲是首屈一指的,他一定會有消息。
朱厚照雖是偶爾不靠譜,可還是很有孝心的,此時有機會知道父皇的消息,于是興沖沖的道:“快,快將他召來。”
“陛下,奴婢也是知道這個,所以趕緊來給陛下報訊了,只是這徐經到京之后,先去拜見了恩師,只怕這個時候,師徒二人還在敘舊呢,想來很快徐經也就來了。”
朱厚照倒也沒有氣惱徐經沒有第一時間入宮覲見,不過他素來是急性子,于是背著手,急躁不安的樣子,偶然口里絮絮叨叨的,也不知念一些什麼。
徐經回來了,帶著一支船隊抵達了天津港。
這兩年,他探索了黃金洲周圍的海域,發現了數十個島嶼,當他意識到,黃金洲一路向西,便是佛朗機和昆侖洲西岸時,徐經突然不禁哽咽。
這意味著……天下是有邊界的,探索也有窮盡。
原來哪空白的世界,如今大多數都出現在輿圖里,自己畢生的事業,也到了終點。
他的腳有些瘸,這是船隊在一次遭遇黃金洲當地土人的襲擊時,他被箭矢射中了腳裸,留下來的后遺癥!
而當初英俊瀟灑的面容,如今被一個干瘦,臉色黝黑又蠟黃的面貌所取代。
出海,對于徐經而言,已如家常便飯一般。
可每一次回航,他的心……依舊悸動。
回到京師的時候,徐經迷路了。
每一次抵達方府,他都能看到方府的規模不斷的擴大。
無數的亭臺樓榭,拔地而起。
方繼藩每一次也都親自迎出來,然后一臉懵逼的看著來人。
因為……每一次……徐經的變化都太大了。
“恩師……”徐經叫了一聲,長長作揖。
方繼藩心里感慨,這是自己將其當作兒子一般看待的人哪,這一別又是數年,數年之后還是數年,而今物是人非,實在令人感慨,更令方繼藩心疼不已。
“來,進里頭說話。”
方繼藩對弟子們,總是嚴格,甚至可以用苛刻來形容。
他不容的弟子們身上有絲毫的缺點,所以弟子們也難見恩師會有好臉色對待,除了王守仁,其他的弟子,大多時候見了方繼藩,總是有一些戰戰兢兢,猶如驚弓之鳥,害怕不知何時又惹恩師不滿意。
可方繼藩一聲嘆息,接著一句進里頭的話。
這本是尋常的話語,卻猛地讓徐經突然淚水傾盆而下!
他抑制不住的哽咽,最終,發現自己長滿老繭的手被恩師抓住,徐經心里一暖,連忙隨恩師進了廳堂。
朱秀榮聽聞徐經回來了,親自去了茶房斟茶,她知曉徐經乃是南直隸人,因而特意斟的乃是江南的雀舌!
徐經忙是誠惶誠恐的接過茶盞,又起身作揖,行了大禮,方才小心翼翼的落座。
方繼藩道:“黃金洲那兒如何?”
這是方繼藩最關心的問題。
黃金洲和大明之間相隔萬里,而方繼藩全族,統統都被送了去,這固然是方繼藩高風亮節,決不讓任何一個同宗同族的親戚,有打著方繼藩名號,在大明作威作福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