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二和劉母心里頓時激動起來。
到了門前,居然踟躕著不敢進去。
因為他們探著頭,發現里頭一塵不染。
墻面上,竟是刷了白灰,雪白雪白的,而地面和半墻上,則是綠漆。
畢竟是樓房,價格又低廉,也不可能鋪昂貴的瓷磚。
自然而然,這廉價的綠漆,便成了主要的材料。
當然,這等特制的綠漆有諸多的好處,譬如光滑,潔凈,踩著也舒坦。
再認真的看去,發現里頭的桌椅,都是齊全的。
劉母顫顫的,依舊不敢進去,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是塵土的黑布鞋,自慚形穢的道:“老身只在外頭看一看,只在外頭看一看就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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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七百零九章:天不生方繼藩
倒是那劉家的妹子,卻是輕快的步了進去,劉二遲疑一下,也跟著進了去。
這里頭雖放了家具,不過……預料到未來購置這些宅邸的人家,想來也不會放什麼奢華之物。
所以裝飾這樣板房的人,倒是沒有刻意的添加什麼奢華之物,不過是尋常的桌椅。
可這屋子整潔,明亮,有窗,窗上是玻璃,因而陽光能照耀進來,這種標準,其實放在后世,依舊還是有些昏暗,譬如陽臺因為這時代的建造工藝問題,這樣的宅子,在后世早被淘汰。
可比起現在這些百姓的居所,卻不知亮堂多少。
那伙計盡職的介紹,這是廳堂,這是餐廳,這是陽臺,這兒是三間屋子。
是了,屋外頭,就在長廊的盡頭,是一個公共的茅房,上茅廁,并不需下樓。
對了,這天花處,會有燈,當然,會是什麼燈,現在還未確定。
伙計很實在的道:“不過……已經預留了線路的管道,到時只要燈可以用了,自會安置,到了那時,便連蠟燭也不必用了。”
這些話,劉二其實聽不甚懂,只是他心里已是翻江倒海,左看看,右瞧瞧。
沿著墻壁的腰線,下頭是綠漆,上頭是白墻,甚至角落里,還有專門的踢腳線,他猛地……覺得自己的心里踏實起來……
這樣的宅子……現在是自己的了?
以后……自己和母親,還有妹子,都將住進這里?
劉二從不是一個享受的人,他自幼喪父,遭遇了災荒,吃了許多的苦。對于一個沒有嘗過蜜糖的人,吃苦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。
可現在……他第一次嘗到了蜜餞的滋味。
他站在廳的中央,有些眩暈。
方家妹子發出了笑聲,興沖沖的尋自己的房間。
劉母則顯得拘謹得多,只是眼里奪眶的淚水要出來,對于劉家這樣的人而言,要尋一個安生立命的所在,是根本不敢想的事。
她努力的看著里頭,也沒了心思聽伙計喋喋不休的介紹,只是哪怕這宅子是一個空殼,什麼都沒有,地下是一片泥地。,只要頭上有遮掩,對劉母而言,這……已勝過一切。
她遙想著倘若自己的丈夫沒有死,亦或者此時他在天有靈,不知該有多欣慰。
幾乎一趟趟來看宅的人,都是激動的。
他們和劉二一樣,統統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人。
他們打量著這里的一切,行動卻很拘謹,哪怕人多,卻也絕不敢輕易觸碰這里的桌椅和墻面。這是出于不自信的本能,下意識的覺得這宅邸過于金貴。
當日……數不清的宅邸成交。
而后……消息傳至更遠。
已開始有人擔心新宅漲價了。
好在西山新城,只允許一戶限購一套,可依舊還是有人擔心……如此的暢銷,將會引發價格的暴漲。
甚至一些此前手里有宅的人,如那奧斯曼的禮部侍郎李政,開始誤以為,這是方繼藩的以退為進。
是了,這個狗東西如此奸詐,先是以低價吸引人流,到時自是暢銷,到了那時,再將價格慢慢的抬回來,對,一定是這樣,此子果然是狡猾如狐。
可很快,李政就陷入了絕望。
因為第二日,第三日,乃至于第十日,甚至過去了一個月。
這價格……依舊還是紋絲不動。
畢竟……根本沒有限量一說,地有的是,先賣,賣出去了再建。
既然如此,那麼許多急迫的人,就慢慢變得心安起來,大家所擔心的,就是價格不斷的暴漲,最終達到所有人都望洋興嘆的程度。
若是沒有這般的急迫,那麼銀子不夠的人,便可慢慢的籌措。
一個月不到,宅子的銷量,竟至十萬。
此后……依舊還在熱銷。
雖然這個銷量,更多的只是在紙面上。
可依舊承載著無數人的期盼。
更有甚者,竟有人從其他的州府,千里迢迢的趕來,這宅子,是值這個價的。
李政已知道……自己完蛋了。
某些商賈已開始尋上門來。
這些平日養尊處于的人。
他們以往對于奧斯曼帶著憧憬。
畢竟……數百年學而優則仕的傳統,數百年來,深入人心的理念,哪怕是那方繼藩如何的折騰,朝廷做了多少事,可那根植于骨子里的東西,豈可輕易的破除。
誠如那王守仁所言,破賊易,破心中賊難一般。
這些商賈,亦或者此前的儒生,他們依舊認為,遠在奧斯曼的蘇萊曼皇帝是對的。這大明繁華的背后,掩蓋著的乃是巨大的危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