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到如今,你竟還在此胡言亂語嗎?”
李政猛地回過神來,這番話,就如扎了他的心一般。
他臉色變得極恐怖起來,像是整個人,瞬間跌入了冰窖之中,他身軀微微一晃,勉強大笑:“哈哈……朱成,看來你在這大明,早被人收買了,竟敢口出此言,你的心里還有沒有奧斯曼,有沒有圣皇,今日老夫方知,原來你早已心向大明,快說,方繼藩那小賊,給了你什麼好處?”
朱成怒極攻心,抓狂似的要沖上前。
李政卻是冷哼,面上露出毫不容情之色,凜然正氣道:“爾蒙圣皇恩典,不思圖報,卻是認賊作父,今被老夫揭破,非但不思悔改,竟還想殺人滅口不成,真是喪心病狂,人來,將他拿下!”
二人的爭吵,早讓外頭的佐官和文武吏們探頭探腦,人人噤若寒蟬。
可他畢竟是欽差,是正使,那武吏聽罷,不敢遲疑,立馬沖了進來,要將朱成拿下。
朱成怒極,李政卻朝他振振有詞道:“今日之事,我定稟明圣皇,來人,且將他押起來,在搜一搜他的廨舍,且看看里頭藏了什麼。”
他背著手,見其他人恐慌莫名狀,卻是輕描淡寫道:“至于外頭發生的事,不必驚慌,無非是和那小賊同歸于盡而已,我奧斯曼折算諸多,那方繼藩此賊子,虧損也更重,我等若是驚慌失措,反而中了那小賊的奸計。”
“都出去!”
李政喝令之后,這公房里,瞬間便寂靜起來,最后只余下他孤身一人,只有在這個時候,李政才頹然坐在了椅上。
他不安的搓著自己的袖口,臉色慘然,他開始感覺到……自己要完蛋了。
巨大的財富,統統折損于此,數年來奧斯曼在此的經營和布置,還有數不清心向奧斯曼的商隊和士紳……只怕在此時,也統統盡要破家。
不過……
他依舊還在安慰自己。
無論如何,那方繼藩……不過是殺敵八百,自損一千,不錯………那方繼藩……也完了……哈哈……哈哈……
…………
方繼藩終于露面了。
他入宮,一副沒事人一般,出現在了內閣。
剛要進去,迎面恰好出來一個刑部主事。
這刑部主事一見到方繼藩,像見了鬼似的,方繼藩朝他微笑:“你好呀。”
刑部主事本是來內閣遞解公文,等聽了方繼藩的話,才忙不迭的作揖:“下……下官……見過鎮國公。”
方繼藩朝他點頭,如沐春風之色,隨即進入了內閣。
那刑部主事本要回部里復命,此時卻踟躕著不肯走了。
現在滿京師都在尋鎮國公,這正主兒,可算是出現了,不能讓他跑了啊。
須知……這刑部主事……家里可也是有人在西山新城購置了宅子的。
于是,他探頭探腦,一臉猥瑣的觀望。
方繼藩卻是無事人一般,與許多人擦肩而過。
這些書吏,見了方繼藩,紛紛避讓,在旁行禮。
方繼藩也懶得點頭致意,徑直到了自己的公房。
隔壁乃是劉健的公房,似有人進了劉健的公房里,說了點什麼,于是乎……隔壁便傳來了劉健的咳嗽。
方繼藩懶得理會,他看了自己的案牘,便道:“人來。”
忙有書吏進來道:“鎮國公有何吩咐?”
方繼藩就板著臉道:“本官的案頭上,怎麼沒有奏疏?狗東西,我乃內閣大學士,票擬奏疏,乃是職責所在,怎麼,看不起人?”
這書吏心里暗暗想,你自個兒一個多月沒看到人,這公房都積灰了,那些票擬,還不是兩位閣老給你擔著的,這倒是好,現在倒是怪別人啦?
當然,和鎮國公是不能講道理的,你有道理,他有狼牙棒。
最重要的是,你也沒這個膽子!
雖然書吏覺得委屈,卻還是毫不猶豫道:“學生萬死!”
………
這幾天要去一趟三亞開個會,可能更新會有一點不穩定,當然,會保障每天兩更的。
------------
第一千七百零七章:日行一善
等那書吏送來了奏疏,方繼藩先喝了口茶,隨即低頭開始票擬。
事實上……方繼藩一輩子都不擅長和案牘打交道。
你讓他出點鬼主意,禍害禍害群……不,禍害禍害那些害民賊,方繼藩倒是得心應手,可一看到這數不清的案牘,便不禁頭疼的厲害。
努力的看著奏疏里各種的之乎者也,雖是新政了,可這各部堂和各州府遞上來的奏疏,依舊還是老樣子,看的人腦袋疼得厲害。
可既然已經在這里了,方繼藩也只好強忍著惡心,用心的干活了。
等到票擬了數份奏疏,一看,天色不早了,正好該去鎮國府當值了。
于是忙又起身,風風火火的要走。
那書吏一直侍立一旁,這也沒辦法的事,論起來,內閣大學士乃是皇帝的秘書,可內閣大學士如何能知道天下所有事,因而這秘書身邊還需配一個秘書,這便是書吏,但凡有內閣大學士疑惑之處,就需要讓書吏去查。
當然,書吏這個二手秘書,也不是全能的,若是全能,何至于連功名都沒有,他們常年和案牘打交道,也確實博聞強記,可不懂的地方多了,因而……
一般一手秘書詢問,二手秘書答不出,那麼……書吏就必須跑腿,去翰林院或者是東閣,翰林和東閣的待駕翰林,某種程度而言,他們的職責也是秘書,到了他們這里,就屬于三手了,于是乎,他們立即開始查閱文牘,再奏報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