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兒是帶了任務來的,劉瑾很有耐心,笑吟吟的道:“陛下是個求新的人,最受不得舊的東西,那些戲,他一個喜歡的都沒有。”
方繼藩心里就忍不住默默的道:這朱厚照,也算是神了,古人都守舊、保守,唯獨他,作為一個帝皇,反而喜歡怎麼新鮮怎麼來,幸好他不是藝術家,如若不然,人家還在堅持古典主義的時候,他已追求浪漫主義了,這樣的家伙,在現在……是要上火刑架的。
可方繼藩,哪里會編什麼戲曲,當初不過是大抵想到了鍘美案之類的故事,讓人去寫而已。
現在一時急切之間,也想不出什麼來,可朱厚照催的緊,似乎對方繼藩最是信得過,離了方繼藩還真不成。
方繼藩很無奈,最后苦笑道:“這個……這個……刺激一點的可以不可以?”
劉瑾一愣:“啥?”
“刺激的。”
劉瑾瞠目結舌了老半天,才吞吞吐吐的說:“不會是脫……脫衣的那種……”
劉瑾不是膽大包天,敢這樣問,而是他知道,干爺是啥事都做得出來的。
方繼藩卻是不高興了,板起臉道:“你這骯臟的狗東西,就只會想些亂七八糟的,我說的是……和尋常的戲曲相比,比較不同的。”
劉瑾總算開懷了,眼一彎,樂呵呵的道:“對對對,陛下說了,就要這個,就要這個……”
方繼藩就道:“那我可教你啦,到時候可別怪我。”
劉瑾一臉諂媚的道:“不敢,不敢,干爺做什麼都是對的。”
方繼藩倒是不客氣,也是用了心,教了劉瑾老半天,劉瑾卻是暈頭暈腦,還回不過味來,最后收起了方繼藩寫的唱詞,面帶猶豫:“這個……這個……”
“這個什麼?”方繼藩一瞪眼:“有什麼話直說,我是個講道理的人。”
“不不不,沒什麼,沒什麼。”劉瑾很有求生欲的連忙道:“干爺,您好好歇著,孫兒這便回宮復命,聽宮里說,這些日子,干爺有些上火,平時多吃清淡一些,干爺,孫兒走了啊。”
看著劉瑾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,方繼藩摸了摸自己的鼻頭,他突然有些后悔了,這樣搞,呃……陛下會不會來找他算賬?
過了幾日……
方繼藩與朱秀榮穿上朝服,一起入宮了。
今日乃是太后的誕日,作為后輩,自然是少不得前去拜壽。
直入宮苑,至坤寧宮。
清早的時候,張太后去拜了太皇太后,方才和太皇太后一起,移駕至坤寧宮來。
命婦們早已來了,個個花枝招展。
方繼藩和朱秀榮去行過了禮,卻左右不見朱厚照來。
張太后便道:“陛下這幾日,總是神出鬼沒的,許多日子沒來坤寧宮了,今日也是如此,實在太不像話。”
方繼藩就干笑道:“陛下日理萬機,這個時候,我想,他理應在署理國家大事吧,娘娘,這做皇帝……不易啊……”
張太后道:“可本宮還聽人來告狀,說是陛下,又不知多少日子沒上朝了。你是內閣大學士,這個,你也不知道嗎?”
“這……”方繼藩一聳肩:“兒臣,兒臣……”
張太后一揮手道:“皇帝有錯,本宮豈會怪到你的頭上,有錯,那也是本宮的錯,是本宮將他生出來的,你別害怕,怪不到你的頭上。”
正說著,卻有宦官匆匆而來:“娘娘,陛下在外頭搭了戲臺子,請您去聽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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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六百九十二章:八仙拜壽
雖是覺得詫異,可張太后人等卻還是站了起來,領著方繼藩和一干命婦們出了殿。
殿外頭,果然是搭起了高臺。
下頭棚子也預備好了,老太皇太后和張太后等人落座,方氏與朱秀榮侍奉在左右。
方繼藩想躲到一邊兒去,張太后眼尖,微笑著道:“繼藩往哪里去?”
方繼藩只好駐足,尷尬一笑。
緊接著,好戲便登場了。
先是一干戲子登臺,先唱了一段《八仙拜壽》,氣氛開始活躍起來。
皇家嘛,圖的就是一個喜慶。
老太皇太后和張太后二人竊竊私語,津津有味的談論著哪一個角兒唱的好。
緊接著,哐當一聲……眾人定睛一看,頓時嘩然。
“皇上………是皇上……”
方繼藩立即拿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。
此時,朱厚照登臺,他披著頭,單看這模樣,便足以震驚四座了。
身上穿著一件短裝,戴著遮了半張臉的墨鏡,手里提著一把胡琴。
劉瑾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頭,脖子上吊了一根繩子,繩子上牽著小鼓。
朱厚照朝著這邊招手:“曾祖母,母后,朕在這兒呢。”
太皇太后便努力的睜著眼睛看,不太認得這是自己的曾孫。
張太后臉上的表情……哭笑不得。
不過……終究是自己生出來的兒子,還能怎麼樣?
張太后道:“皇上這又是要做什麼?”
方繼藩下意識的就立即道:“娘娘,這和臣沒有關系。”
張太后狐疑的看著方繼藩。
方繼藩立即干笑:“是啊,也不知皇上折騰出了什麼新奇玩意。娘娘過誕日,皇上就恰好……你說巧不巧。”
此時,臺上的朱厚照清清嗓子,扶了扶大墨鏡,劉瑾則將鼓放下,盤膝坐在朱厚照身后,似乎有點心虛,眼睛左右看看,似乎希望自己是個隱形人。
朱厚照開始彈起了胡琴。
這胡琴一起……誰也沒聽過這樣的曲子,完全沒有戲味,彩棚外頭的命婦們,便開始竊竊私語,有人掩嘴輕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