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已經說了那麼一大片的話,方繼藩也不好再扭捏了,方繼藩默默的收了印章,腦子里卻浮現了兩個問題,口里便忍不住問出來了:“陛下,這枚鎮國公的印,總是真的吧。”
朱厚照點點頭。
方繼藩又問:“方才陛下說的殺千刀的事,是啥?臣有點費解。”
“呵……”朱厚照笑嘻嘻的看著方繼藩:“這可一天一夜都說不完。”
方繼藩決心不再問下去了,大抵是一個病人得知自己患病太多,已經決心放棄治療的心態。
收了印章,告辭。
過了兩個時辰,便有中旨發來,敕命方繼藩為鎮國公,以內閣大學士,主持鎮國府巨細事。
方繼藩拜謝,領了旨。
來傳旨的乃是劉瑾,宣旨的時候,他板著臉,等旨意宣讀完了,立即一副諂媚的樣子:“恭喜啊恭喜,干爺,孫兒得知干爺步步高升,真是比自個兒生了娃娃還高興呢。”
方繼藩瞇著眼道:“你怎麼老是想著生孩子,莫非是想做手術?”
“呀。”劉瑾眼里頓時放光:“莫非這個也能治?”
方繼藩搖頭,嘆口氣:“這個世上,也并非只有傳宗接代才是要緊事,你要想開一些,多想想愉快的事。”
劉瑾歪著腦袋,調整了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,又笑了:“干爺,那個陳彥,孫兒已經安排好了,他一家老小,只要登上了船,這船只要到了西洋,便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他手伸出來,在脖子下一抹,這一刻的劉瑾,終于顯露出了歷史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氣勢。
方繼藩皺起眉頭,擺手道:“誰說要殺了他們,黃金洲缺這麼多的勞力,你還要將人殺了?你這狗東西,信不信我不認你這孫子。”
劉瑾一聽,頓時眼眶紅了,忙不迭的拜倒在地,磕頭如搗蒜:“干爺啊,孫兒領會錯了干爺的意思,您老人家,不,干爺年輕的很,永遠年輕……”
方繼藩索然無味的擺擺手。
無敵,真的很寂寞啊。
自己才只是想翻臉不認人,這狗東西就慫了。
“起來說話吧,還有別的事嗎,沒有就滾。”
劉瑾曉得干爺這樣說,定是已原諒了自己,心里竊喜:“還有一事,孫兒照著您的吩咐,整肅了廠衛,如今已開始讓他們四處打探了,還真發現了一些貓膩。干爺可還記得,想當初,干爺遇刺,這幕后之人雖是獲罪伏誅,可是一直都有傳聞,說這幕后之人背后……還有人似乎想要保護此人。”
方繼藩若有所思,自打那次遇刺之后,方繼藩出入,隨時都有幾百個人明里暗里的保護,且個個都是好手,若不是因為方繼藩這個人比較低調,說不準,這護衛的規模,還要再翻幾倍。反正……他有的是銀子。
因而,漸漸的已將此人忘了。
現在聽劉瑾提起,方繼藩瞇著眼道:“一直都在傳聞,此人身居高位,怎麼……你查到了什麼?”
“只是有一些眉目,察覺到……涉及到此事的大臣,該是不少……沒有這麼簡單。”
方繼藩便道:“這些人竟沒有一并被上皇帝帶去黃金洲?”
劉瑾搖頭:“這些人既打定了主意,用其他的途徑來反對新政,當然不會公開站出來指責干爺,說不準,他們還四處說干爺和新政的好處呢。上皇帝怎麼會知道這些人乃是新皇的絆腳石呢?”
方繼藩覺得有理:“既如此,趕緊給我查清楚,現在我心里很是不安哪,成日擔驚受怕的,還有,挑一些廠衛的好手,暗中好好保護,知道了嗎?”
劉瑾精神一震,認真的道:“干爺放心,孫兒回去立即選幾百個精銳番子和校尉,日夜三班暗中保護干爺,說實話,在這京里,若是加上干爺本身的護衛,只怕不出動京營圍剿,也沒人能動得了干爺了。”
方繼藩滿意的點頭:“如此,我才稍稍安心一些。”
次日一早,方繼藩至鎮國府,這鎮國府上下,本就是方繼藩主事,這上上下下的人,無一不對方繼藩信服,方繼藩這鎮國公,便算是順當的走馬上任了。
眼下當務之急,當然還是鐵路的事,方繼藩命王金元擬出了細則,而后張榜。
許多人看了榜,頓時又是一片嘩然。
這里頭的條件,實在太苛刻了。
各式各樣的制約,不計其數。
消息送到了內閣,劉健本來心情不錯,可當書吏將這榜文送到了案頭,這一看,劉健的好心情,立即到此為止了。
劉健繃著臉對書吏吩咐道:“去喊歐陽志和王守仁來,老夫要問問,他們的恩師,這是要搞什麼名堂!”
喊方繼藩是不妥的,不能太不客氣了,不然自己的兒子在外頭,被弄死了怎麼辦?
作為一個歷經四朝,宰輔二十多年的老人,劉健還是很懂得拿捏好這個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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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:大功告成
對劉健來說,王守仁和歐陽志就不同。
他們的身份是后輩,又是下官。
有時候嚴厲一些,卻也無妨。
于是沒多久,兵部尚書王守仁、吏部尚書歐陽志,就被人請了來。
讓二人落座,劉健呷了口茶,才慢條斯理的道:“商賈們欲修鐵路,這對朝廷而言,是減輕了許多的負擔,法無禁止即為可,令師奉旨辦此事,可是何以……卻對私募鐵路,如此的嚴苛,老夫擔心的是,他是將商賈們嚇走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