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他表面鎮定自若,可心底還是不免害怕方繼藩教授他的話,有什麼漏洞,一旦被父皇揪出來,便少不得要挨揍了。
弘治皇帝終于在朱厚照的面前站定。
朱厚照依舊低著頭,沒有去看弘治皇帝,雙手依舊拱起。
弘治皇帝突然道:“抬起眼睛來。”
朱厚照便抬頭,咧嘴……又樂了。
看著這帶著討好似的,傻呵呵的模樣,弘治皇帝面無表情:“鎮國府早先就布局了?”
“是,是……父皇,兒臣……兒臣……”
弘治皇帝卻是道:“這是你的主意,還是繼藩的主意?”
朱厚照心里咯噔一下,眼睛下意識的瞥向方繼藩,方繼藩目不斜視,淡然自若,不敢和朱厚照互動。
朱厚照索性道:“父皇,繼藩給兒臣建言,兒臣覺得妥當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也就是說,這是繼藩的主意?”弘治皇帝步步緊逼。
“是,是,大丈夫明人不說暗話,就是老方的主意。”朱厚照實在不擅扯謊,索性眼睛瞪的比銅鈴大,一副隨時準備就義的模樣。
誰料……弘治皇帝卻是開懷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朱厚照:“……”
弘治皇帝大笑之后,一臉欣慰,道:“為君者,不需做最聰明的人,可是……卻一定要能權衡利弊,從善如流,覺得對的事,便要排除千難萬難去做,這才是為君者的本份。方卿家建言,你能接納,并且選擇對的人去施行……這就足以證明你是一個賢太子了。主持四海商行的乃是劉瑾……是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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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:即皇帝位
劉瑾這個人,給弘治皇帝的印象不錯。
宦官乃是內臣,至關重要,畢竟只有這樣的人才可以隨時出入宮禁,他們既伺候著宮中之人,與此同時,還是皇帝連接外臣的橋梁。
別看弘治皇帝登基之后,對宦官極為嚴厲,可他比誰都清楚,宦官的作用至關重要,乃是大明這權力金字塔中,至關重要的一環,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。
而東宮之中,諸多宦官里,既能辦事,又忠心耿耿的,弘治皇帝只對這個劉瑾頗有印象。
此次沒有出乎弘治皇帝的意料之外,遷民的過程之中,方繼藩一定有不少的建言獻策,而太子……倒也算是明理,從善如流,至于劉瑾的作用則是施行。
畢竟那兒山高皇帝遠,執行是至關重要的事,稍稍的一丁點疏失,或者是執行之人有任何的私心,都可能鬧出天大的亂子。
弘治皇帝背著手,踱了幾步,徐徐道:“這證明了兩點,其一,劉瑾是個忠厚之人。其二:他負責的乃是四海商行,朕聽說,現在的四海商行有人員九萬余,大小的商船,有七八百之數,可這劉瑾,事情辦得滴水不漏,井井有條,可見此人……還是頗有才干的。”
朱厚照心里嘀咕,怎的父皇只夸劉瑾,卻不夸他呢?
弘治皇帝站定,四顧著左右的臣子。
他心里想,君臣之間,既是相互依存,可又是相互博弈的關系,終究……這里頭有一個度,如何掌控……太子未來只怕要學習的還有很多。
只是……看來這時機,即將要成熟了。
想定后,于是弘治皇帝道:“既如此,依著朕看,就命劉瑾入宮來吧,敕命劉瑾為司禮監秉筆太監。”
眾人聽罷,頓時駭然。
那蕭敬,率先便覺得頭暈目眩!
秉筆太監……這不是自己嗎?
可百官們頓時又嘩然。
歷來秉筆太監,都是皇帝的貼心人,這個位置,是至關緊要的。
甚至……這不但要求秉筆太監對皇帝有絕對的忠誠,而更重要的是……他能熟諳皇帝的心思。
因此,歷來皇帝的秉筆太監,無一不是從東宮開始,便追隨著皇帝,就如蕭敬,便曾伴著當今皇帝,已有三十多年。
現在陛下突然下這一道旨意,卻是讓太子的貼心人入宮,主掌司禮監,這……
弘治皇帝微笑的看著百官道:“諸卿一定在想,朕為何要提拔這個劉瑾,是嗎?”
劉健和李東陽人等,似乎已經猜測到了什麼,拜下道:“陛下自有明斷,臣等不敢妄測帝心。”
弘治皇帝道:“有什麼不敢,卿等都是重臣,乃是朕的肱骨,君臣心意想通,方才同心協力,將這天下的事辦妥當,朕來問卿……”
他凝視著劉健:“太子如何?”
“太子殿下……太子殿下……”
事情實在來的太突然了,太子殿下……
如何?對于這個問題,有些復雜,說實話,連劉健都有些說不清。
弘治皇帝又笑了:“就不能給朕說一句實話嗎?”
劉健努力道:“陛下不是已經有明斷了嗎?方才陛下說,太子乃是賢太子。陛下如何認為,老臣便如何認為。”
殿中之臣,心里依舊在駭然中。
他們已經習慣了每日覲見弘治皇帝,可突然之間……這決定,令他們完全六神無主了。
朱厚照也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,他再愚蠢,也明白了什麼,可是……他顯得無所適從。
弘治皇帝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,他嘆息道:“朕老了,已是老眼昏花,越來越力不從心了。朕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,心里是有數的,現在太子正在盛年,今日又立下了大功,朕今日唯一欣慰的……卻是這江山后繼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