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們看著太子和齊國公空蕩蕩的位置,有人心下不禁冷笑。
遇事就躲,望之不似人君……
已有人磨刀霍霍,正欲開口,這時,有宦官急匆匆的進來稟報道:“陛下……太子和齊國公來了。”
“來了……”人們嘩然。
眾人紛紛看向殿口的位置。
卻見朱厚照眉目飛揚,很是精神奕奕,他身上……竟是穿著一身戎裝。
方繼藩在其后,身穿紫色蟒袍,二人抬頭挺胸,目不斜視,顧盼自雄,徑直入殿。
朱厚照這一份打扮,實是讓人大開眼界。
君臣們錯愕著,卻見朱厚照到了殿中,昂首道:“兒臣見過父皇,兒臣來遲,懇請父皇恕罪。”
他聲若洪鐘,帶著朝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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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六百五十章:太子逞威
弘治皇帝見了朱厚照這個模樣,皺眉。
這是何等的場合,入朝理應穿朝服,豈可穿著戎裝。
何況你是太子,穿著戎裝,也不合適。
隨著弘治皇帝年紀越來越大,滋生出了太子登基的心思,對于太子任何一點錯處,都變得愈發的不安。
只是當著群臣的面,弘治皇帝卻是不便發作,微笑,只當做沒有看見的樣子:“噢,太子的病好啦?”
“父皇,病好了。”朱厚照道:“兒臣現在精神奕奕,龍精虎猛。”
弘治皇帝點頭,別有深意的看了方繼藩一眼。
他自是覺得,自己委托方繼藩重任,和他秘密商議了自己退位之事,可方繼藩這家伙,在這個節骨眼上,居然還不謹慎,添亂!
方繼藩卻是笑吟吟的樣子:“兒臣的病也好了,兒臣在病中,憂心如焚,時時刻刻想著,兒臣這一病,不能為君分憂,心里便難受的不得了,幸好西山醫學院,妙手回春,如若不然,身上本就帶病,倘若再心有成疾,實是愧對皇上,愧對朝廷。”
此時,有人突然道:“太子何以戎裝上殿,此乃失禮!”
話音落下,眾人朝聲源看去。
卻是一個不認得的大臣,理應品級較低。
他的話中,帶有斥責。
朱厚照瞥了他一眼:“爾是江南人士嗎?”
這人一愣,舔了舔嘴唇,最終點頭:“是,臣乃紹興人。”
“噢。”朱厚照便樂了,他對江南的人,都很有興趣。
朱厚照道:“本宮穿著這戎裝上殿,自是順應民心,老方,你來說。”
于是方繼藩搖頭晃腦道:“子曰:夫君者舟也,人者水也。水可載舟,亦可覆舟。太子殿下雖為儲君,卻也是君,自當順應民心,如若不然,豈不是這些年的書,白讀了?”
看著朱厚照越來越不像話,謝遷終于還是忍不住了。
雖是許多人已開始躍躍欲試,他們預備了大量的理由,要在這廷議之中,好好的抨擊一番。
可謝遷脾氣急,上前,肅容道:“殿下,敢問這是哪里來的民心民意?”
“這是……”朱厚照不似方繼藩,他的口舌不太厲害。
謝遷便凜然道:“太子殿下哪,說起了民心,老臣倒是有一些事,想要討教。”
謝遷在弘治十一年時,便已加封為太子少保,按理來說,這太子太保,乃是輔佐太子的官員,他算是太子的半個老師。
雖然這只是虛銜,可名分卻還是在的。
因此,他板著臉,一副要討教的樣子,資歷卻是夠了。
朱厚照道:“討教什麼?”
“討教何謂民心民意。”
朱厚照看一眼方繼藩,方繼藩朝他一點,似乎在鼓勵他。
朱厚照便背著手,故作鎮定:“好啊,那麼,就請謝師傅來和本宮說說,何為民心民意?”
“左傳曰:六物不同,民心不壹,事序不類,官職不則,同始異終,胡可常也!太子殿下,可知這是什麼意思嗎?”
朱厚照憋紅了臉,腦袋開始琢磨。
謝遷正色道:“這意思是,天下有萬民,萬民的心意,并不一致,因此,治大國者,必須小心謹慎,切不可凡事操之過急,因為太子殿下取此民心,便要背離彼之民意,太子殿下令一部分百姓受惠,就要傷害一部分的百姓。”
朱厚照想了想,覺得這話有道理。
謝遷朝弘治皇帝方向拱拱手:“今陛下遷徙士紳,臣自知陛下此舉,乃是為了佃農百姓,這樣做,無可厚非。太子負責遷徙之事,這士紳之民,本就因為朝廷的政令,而受到了損害,理應好生安撫,可臣聽說,在遷徙的過程之中,簡單粗暴,這些可是有的。甚至齊國公還放言,要掘人祖墳。”
方繼藩眨眨眼,一副無辜的樣子,有嗎?
朱厚照便額上青筋爆出:“遷徙之事,事關重大,只要朝廷有一丁點的松動,士紳們便會得寸進尺,絕不肯遷徙,因此,只能用強,不然,謝師傅莫非還可以和他們講道理,讓他們乖乖遷徙?”
“遷徙呂宋,本就是錯誤的。”謝遷正色道:“呂宋是何等地方,離中國何其遠也,這麼多手無縛雞之力之人,遠渡重洋,至那蠻荒所在,其中艱難險阻,殿下可知否?”
朱厚照不禁奇怪的看了謝遷一眼:“謝師傅又未去呂宋,豈知呂宋艱險?”
謝遷不禁要抓狂,這是什麼話,這是狡辯,我當然沒去過,可是不代表只有去過,方知那里何其的艱難!
自然,謝遷是辯論能手:“殿下莫非去過?”
朱厚照:“……”
謝遷道:“殿下沒有去過,卻問臣有沒有去過,這未免有些強詞奪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