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治皇帝道:“這既是亙古未有之事,朕是這頭一遭,朕倒是在想,現在,這天下人,又或者是千百年之后,他們會如何看待朕呢?朕不信鬼神,倒是覺得,朕若是駕崩了,后世子孫們的香火,朕是享受不到了,這更多的是后世子孫們的緬懷而已………”
弘治皇帝想了想嘆了口氣:“可朕知道,朕若是認為是對的事,那麼堅持去做即可。從前,朕有治世之心,卻無法認識到這一點,現在,朕認識到了這一點,便只好披荊斬棘,是非功過,多想無益。”
弘治皇帝隨即囑咐徐俌:“江南乃是糧產重地,關系重大,且那里,多是世族盤踞之地,更是非同小可,卿家要格外的留心,萬萬不可出現差錯。”
徐俌道:“老臣遵旨。”
弘治皇帝道:“令孫之事,不必責怪方繼藩,他也是為社稷著想,哎……若當真這徐鵬舉遭了意外,朕代他向卿賠罪。”
徐俌立即道:“臣豈敢……陛下……老臣……”
弘治皇帝有些乏了,方才方繼藩在此呆了老半天,東拉西扯,就是不肯走,于是便命方繼藩三人告退。
方繼藩道:“兒臣還想……”
弘治皇帝疲倦道:”朕要就寢歇一歇,卿要侍寢嗎?“
這話……嫌棄的意味很是明顯。
方繼藩:”……“
于是,方繼藩只好悻悻然的告退。
他出了宮,后頭魏國公和定國公便一左一右疾步追來。
徐俌大喝道:”齊國公往哪里去。“
方繼藩見這兩位老公爵年紀雖是老邁,可體力卻是不差,想來……平時還是習弓馬的,悲哀的發現,好像自己雖然年輕,可能跑不過他們,于是,立即露出了順從的樣子,臉上擠出真摯笑容,乖巧的道:”兩位世伯,你們好啊。
“
此時,必須笑的露出一點牙齒,顯出自己的單純和幼稚。
徐俌冷哼一聲:“早就聽你惡名了,老夫是遇人不淑,將孫兒托付給你,你過來……”
方繼藩一臉天真的模樣,晃了晃自己的腦袋:“干啥。”
徐俌認真的道:“有大事和你說!”
大事……
方繼藩見徐俌的樣子極認真,好似很了不得的樣子,心里嘀咕,這不會是誆我的吧,我方繼藩上你這個惡當?
他猶豫片刻,卻還是上前:“不知世伯有何事見教。”
“有人要謀反!”徐俌正色道。
方繼藩想了想,腦子里瞬間掠過了無數個形跡可疑的份子,下意識的道:“太子殿下?”
徐俌和徐永寧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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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:緊急奏疏
當今世上,還有人敢造反的,除了太子殿下之外,方繼藩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。
徐俌卻是臉上更加震驚,忙左右看了看,確認左右除了自己族弟之外無人,方才詫異的道:“太子……太子殿下他……反啦?”
方繼藩這時比他更震驚呢:“太子殿下真的反啦?”
徐俌有點懵,以至于在此刻,他連喪孫之痛都顧不得了:“這……這不是你說的嗎?”
“你說的呀。”方繼藩也糊涂了:“不是你說太子殿下他反啦。”
徐永寧站在一旁,震驚的已說不出話來,他平時擅弓馬,不愛讀書,于是在他貧瘠的學識里,此刻只能不斷的心里默念:“臥槽,臥槽,臥槽,臥槽!”
徐俌打了個寒顫,瞪著方繼藩道:“老夫沒說,你想栽贓老夫?是你先提的太子殿下!”
好吧,方繼藩覺得自己被繞暈了:“我只是問世伯,造反的是否太子殿下。”
徐俌更震驚:“這世上,沒有空穴來風的事,你若不知道一點什麼,如何反問太子殿下造反?”
“我……”方繼藩開始覺得,太子殿下跳進了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徐俌臉色慘然的道:“你這樣一說,老夫很震驚,太子殿下已處盛年,這太子也做了三十年,陛下依舊龍體康健,天下豈有三十年的太子,只是……”
方繼藩這才確定,好像雙方根本就不在一根線上交流,自己被人降維打擊了,連忙道:“不不不,我沒說,太子殿下安分得很,不知世伯口中所稱的造反者是何人?”
雖然方繼藩覺得朱厚照人品欠佳,可怎麼說,他對朱厚照是有兄弟情的,絕不能讓其他人無故往朱厚照身上潑了臟水。
徐俌卻是更加狐疑的看著方繼藩:“這個不重要,重要的是,世侄是否聽說了太子殿下一些流言,這才是非同小可的事啊。”
方繼藩猛的搖頭:“沒,沒有。”
徐俌還是不放心,看向自己的族弟徐永寧:“為兄在南京日久,京里的事所知不多,你在京師,可有什麼風聲嗎?”
徐永寧憋紅了臉,顯得很是失態,方才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,以至于他至今還覺得內心震撼,老半天,他才憋出了京里最近最流行的京罵來:“臥槽!”
方繼藩此刻覺得自己的腦殼疼了,似乎現在大家陷入了一個永無止境的猜疑鏈中。自己懷疑所謂的謀反,可能是太子殿下胡鬧。而徐俌聽了,卻開始懷疑太子殿下有謀反的可能,可等他知道誤會,卻越是解釋,越是蒼白無力。
方繼藩咳嗽,便索性大笑道:“我玩笑而已,小侄的性子,世伯難道沒有耳聞嗎?太子殿下忠孝無二,他若是反,小侄將腦袋摘下來給世伯當球踢。
世伯,你快說呀,誰要造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