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
朱載墨精神一振,他就知道恩師有辦法。
朱載墨道:“他已是來了,就在外頭。”
…………
過不多時,一個木訥的少年踏足進來。
見了方繼藩,立即拜倒在地:“見過恩師。”
方繼藩目光與朱載墨接觸,彼此相視一笑。
方繼藩道:“聽說人家稱你是小歐陽,你可知道,他們為何如此稱呼你嗎?’
徐鵬舉一臉茫然,搔搔頭道:“不知道呀。”
方繼藩感慨道:“皇孫說你很謙虛,果然是如此,之所以稱你是小歐陽,是因為你有你歐陽大師兄的鐵膽擔當,如青松一般的高潔品質啊。“
徐鵬舉想了想,覺得有理,然后點頭:”哦。“
方繼藩道:“倘若為師有一件事,讓你去辦,且還不告訴你為什麼,你可敢去嗎?”
徐鵬舉又搔搔頭,想了老半天,道:“哦。”
“哦是什麼意思?”方繼藩不禁齜牙,氣氛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熱烈,這很打擊他的積極性啊。
徐鵬舉道:“好。”
方繼藩便道:“早說嘛,為師一直都在觀察你,曉得你和別人不一樣,皇孫也一直在為師面前推薦你,為師與皇孫,可謂是不謀而合,只是此次乃是九死一生,你難道就不害怕嘛?你若是害怕,那便算了,為師挑一個比你差一些的人去。”
徐鵬舉想了老半天,認真的問道:“比學生差一些的人是誰?”
方繼藩:“……”
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與徐鵬舉進行有效的溝通了。
你大爺,我說東你說西?
若不是讓你去九死一生,依著為師的小暴脾氣,還不打死你?
方繼藩便找最直接的話說:“為師問的是你敢不敢去?”
徐鵬舉搖了搖自己的大腦殼。
似乎自己的大腦袋,是他沉重的負擔。
他的目光,仿佛何時何地,都是這般充滿了朦朧,他點點頭道:“去呀。恩師說啥,就是啥。”
方繼藩不禁道:“看來,你是不怕死了,哎,為師很欣慰啊,我大明和西山書院,缺的就是你這般的壯士,你來,我來教你說一些話,你仔細聽了。“
方繼藩又朝朱載墨道:”殿下,請回避一下,這些話,若是別人知道,就不靈驗了。“
朱載墨倒是很識趣,忙是回避。
方繼藩于是將徐鵬舉叫到近前,低聲說了一番,而后道:“你明白了嗎?“
徐鵬舉眼里還是朦朧,想了老半天:“不太明白。“
方繼藩齜牙咧嘴:“狗一樣的東西,你再說一遍試試。“
“不明白呀。“
方繼藩再也忍無可忍的狠狠的拍拍他的腦袋。
誰曉得這家伙,竟是不覺得疼,沒事人一般,晃了晃大腦袋,有一種橫刀立馬,你自管打死我的瀟灑。
方繼藩真的不得不服了,只好退而求其次道:“那麼,你能記下這些話嘛?”
“雖然不明白,但是能記下。”
方繼藩這才呼了口氣:“能記下這些話,那麼……能照做嘛?”
真的很費勁呀……
還好,徐鵬舉拼命點頭:“可以。”
方繼藩頓感安慰,無論怎麼說,似乎這個人的智商,還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嚴重。
方繼藩總算緩和了臉色,露出了幾絲溫和,摸摸他的大腦袋:“為師疼你,你回去收拾一下,此事,你暫先不要告訴別人,你偷偷按著為師的方法去做,還有……這事兒,乃是皇孫的主意,你記下了嘛?”
徐鵬舉想了想:“記下了,是皇孫教我做的。”
方繼藩又叮囑道:“你好好吃一頓,收拾之后,還有什麼想做的事,比如……你覺得有些遺憾,覺得舍棄不掉的,斷頭飯你知道吧,為師說的就是這個意思。”
所謂斷頭飯,就是死囚臨死之前的安慰,人之將死嘛。
徐鵬舉聽到這里,突然眼里更加朦朧,接著,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,口里含糊不清的道:“我想見師娘,這天底下,只有師娘對我最好。”
------------
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:壯哉 徐鵬舉
徐鵬舉和別人不一樣。
他是自幼被人揍大的。
在這京里,爹娘距離太遠,因而,幾乎是朱秀榮照看他。
在他的心里,朱秀榮便如同他的母親一般。
總是在被他打的哇哇大哭時,站出來呵斥那些‘壞’孩子們,給予他庇護。
這一次的任務……似乎很嚴重。
徐鵬舉晃著大腦袋,恩師讓皇孫出去,難得這一次和顏悅色的跟他說了這麼多的話,這在徐鵬舉看來,自己此去,十之八九是回不來了。
他老老實實的應下了,卻也明白自己將是面對什麼。
所以臨走之前,他想見見師娘,因為對他而言,這是他在這世上,至親至愛的人。
方繼藩打發走了徐鵬舉,心里吁了口氣,等那朱載墨重新進來,朱載墨一臉疑惑:“恩師,您交代了他什麼?”
“交代他去做一件天大的事,若是幸運,自是建功立業,若是不幸,哎……”方繼藩嘆了口氣,想到徐鵬舉還是個孩子,他也是于心不忍啊!
見恩師如此,朱載墨也不禁嘆息:“這些,只是學生的一時胡亂猜想,如兒戲一般,恩師不如……就不要當真了吧。”
方繼藩卻是神色一變,嚴肅的道:“任何的成功,都來源于猜想,若是連想法都沒有,那麼如何干大事呢?若是有了想法,而不敢去實現,那麼,又何來的成功呢?歷朝歷代,那些成大事的,無一不是敢想敢做之人,載墨啊,你的身份和別人不同,別人可以平庸,可以庸庸碌碌,或者可以混吃等死,唯獨你不能,將來這天下,是你的,若是連你想了卻不敢去做,瞻前顧后,這要置天下人于何地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