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想抽他。
這狗東西居然還敢哭窮,倒像是自己虧待了他一般。
不過此次方繼藩死而復生,讓不少方繼藩身邊提早得知消息的人,個個都發了大財,怕是不只王金元,鄧健那個狗東西,也沒少暗地里給自己買地。
“少爺,小人還有一事要稟報。”
方繼藩曉得他這是故意想轉開話題,正待要罵。
卻聽王金元道:“那劉輝文的兒子,此前是個舉人,此次他爹入獄,本是這劉家上下惶恐不安,可自打三司會審之后,他這兒子,便開始活躍起來,四處和某些人聯絡,說是要聚集許多的士紳和讀書人,聯名上書……就在昨日,他家下了帖子,發了數百份,送給了許多士紳和讀書人,說是要共商大事……明兒清早,他們就要齊聚一起……”
這倒是一個重要消息,方繼藩頓時眼眸一冷。
三司會審,確實給了劉家一線生機。
聽說這這幾次會審都沒有什麼結果,這更是令劉家有了一些底氣。
現在士紳們一肚子的氣。
先前已有許多人破產了,可余下的士紳,卻還在惶惶不安之中。
在他們看來……劉輝文就像一把劍,雖是沒有刺中方繼藩,可至少……這已是他們最后的武器。
再加上這劉家人的鼓動,似乎……也想借此,給廟堂施加一些壓力。
這其實只是一個由頭。
其根本就在于,士紳和讀書人們怨氣漫天,需要找一個宣泄的口子。
方繼藩臉上突然繃緊起來,面上帶著殺氣騰騰:“姓劉的這狗東西,要謀害于我,此次刺殺,教我發了這麼大一筆橫財,本來我這個人很隨和,與世無爭,不欲與他們多計較,可他們竟還敢蹬鼻子上臉了,甚好,如此甚好啊,明日就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王金元打起精神,他心里自知,少爺這又是要欺負人了,他精神一震:“少爺還何吩咐?”
方繼藩嘴角勾了勾,透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,不緊不慢的道:“也沒啥吩咐,明日給本少爺放個榜就是了。”
王金元頓時感慨萬千道:“少爺真是英……”
“英你大爺!”方繼藩火起,起身就是踹他一腳:“我什麼都沒說,你就英明英明,你再英一句試試看。”
王金元挨了打,不過好在他早已是皮糙肉厚了,心里美滋滋的,這才是他的少爺呀,不是這樣都不是原版的,他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:“小人該死,該死,小人油嘴滑舌,實是辱沒了方家……小人知錯了,少爺明察秋毫,厭惡這等溜須拍馬,這天底下有幾個人不喜歡聽恭維話,唯有少爺……行的正,坐得直,只曉得忠言逆耳,這是小人最佩服少爺的地方。”
方繼藩身軀一震,咦,這話有點意思,不成,得記下來,說不準以后要用。果然是三人行、必有我師,自己雖是學有所成,卻需知人的漫漫一生,就是學習的過程。
書山有路勤為徑,學海無涯苦作舟,這韓愈先生的名句,實是我方某人的人生寫照。
方繼藩怒氣消了,眼眸卻是瞇著,這眼眸里,掠過了一絲殺機,口里道:“那就明天吧,明天讓那姓劉的徹底的消失,既然他們一個個的活膩了,那就一個不留,不但要殺人,還要誅心!”
………………
又一個同行猝死了,哎……老虎好擔心,一晚上輾轉難眠睡不著,起得晚了,抱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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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:晴天霹靂
次日。
劉家果然來了許多人,門前車馬喧囂。
劉輝文的兒子叫劉歉意,劉歉意親自領著幾個弟弟在門口迎客。
來的人果然不少。
正如方繼藩所說的那樣,許多人現在正是有氣沒處出。
這一次,不少的士紳直接破產,就算幸存下來的,也是傷筋動骨。
他們多是讀書人,功名又沒了,心里懷著滿腔的憎恨。
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,既然不讓大家好過了,索性借著這一次三司會審,鬧出一點動靜,好讓陛下知道,咱們不是好惹的。
當然……
他們這般做,某種程度而言……也是這廟堂之中,有人暗中默許。
再不爭一爭,就真的完啦,爭了,說不定一切就不一樣了。
“清河王老爺到。”
門子一聲響亮的唱喏。
劉歉意一臉沮喪沉痛的樣子,畢竟他的父親還在獲罪,也不知會不會牽累家族,自己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,在這個節骨眼上,他除了破釜沉舟之外,沒有其他的辦法了。
可一聽到了清河王氏有人登門,劉歉意頓時打起了精神。
這清河王氏,可是京津一帶歷經了十數代的名門望族啊,書香門第,而且……占據了京津無數良田,這些年,憑著科舉,王氏入朝為官者就有七八人之多,想不到……他家竟來人了。
劉歉意親帶人到了中門,果然看到清河的王世勛帶著幾個子弟來。
劉歉意頓時熱淚盈眶的道:“世伯……”
王世勛身體硬朗,上前拍了拍劉歉意的肩,語重深長的道:“賢侄,小小年紀便挑起了家業,哎,遙想當年,吾與汝父青梅煮酒,何等暢快,不曾想,他竟遭如此大難。老夫去都察院打探過了,汝父現在所犯的雖是逆罪,卻是其情可憫,想來,朝廷必有恩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