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公主殿下這邊既有了許諾,卻還是讓王金元有些擔心。
只是到了這個時候,只能破釜沉舟了。
他立即回到錢莊,下令所有的掌柜開始行動起來。
交易所里,大量的資金還是注入,瘋狂的回購股票。
這本是一直暴跌的股票,終于開始有了一丁點回暖的勢頭。
王金元無疑是在豪賭。
因為他雖抽調了西山錢莊上千萬兩紋銀,甚至還留著大量的資金作為儲備,可在資金耗盡之前,能否恢復股市,卻還是未知之數。
只是在這個時候,某些商行見西山錢莊開始注入資金,終究還是有所動作起來,有人開始入市,當然……絕大多數顯得極為謹慎,生恐一個不好翻了船。
唯一的好消息是,隨著大量的股票開始回購,瘋狂拋售的勢頭,卻是阻住了。
只是……
對于西山錢莊而言,卻是生死存亡一線的時候。
如此大規模的資金調度,本就使許多人懷疑西山錢莊是否有足夠的儲備,一下子,擠兌潮終于開始爆發了。
數不清的人,擔心自己手中的大明寶鈔變為廢紙。
越來越多的人生恐這個時候,錢莊的儲備一空。
因而,前來兌換真金白銀的人越來越多。
其中有為數不少的,就是不忿西山的人。
方繼藩死了,他們高興。
結果股價和宅邸的價格暴跌,他們卻發現,受損最大的,竟是他們自己。
他們的心在淌血。
卻毫不猶豫的斷臂求生。
因而,他們立即抵賴貸款,寧可被西山沒收了宅邸和田地、土地的抵押。
現在……他們絕大多數人,已是家財散盡。
宅子沒了,家里的地沒了。
什麼都沒有了。
或許……有的人手里還有一些寶鈔,唯一令他們覺得安慰的,是還有一個官職。
于是,他們不得不安慰自己,留得青山在,不愁沒柴燒,方繼藩那狗一樣的東西,便是死了,也讓大家伙兒不得安寧啊。好嘛,我等破了家,他方家,難道還有好日子過嗎?
大不了,魚死網破,大家一起嘛。
西山錢莊肯定要完了。
看著那前來擠兌的人潮,那此前被沒收了土地和宅邸的周濤,就高興得不得了。
這是這段時間里,唯一的好消息。
老家的土地沒了,宅子也沒收了,西山下了強制搬遷的命令,一時之間,周家是一片哀嚎,可周濤雖是心在淌血,可想到……這是為了繼往圣絕學,咬咬牙,搬。
一家老小,幾十口人,只能遣散了奴仆,尋了一個火柴盒一般的小樓住下,日子過的不舒暢啊,周濤郁郁寡歡。
手里的寶鈔,只剩下了幾百兩,這是最后的一筆財富了。
這個時候,還能怎麼樣?
他當日便拿著寶鈔前去錢莊,卻見這錢莊里人山人海,到處都是來擠兌的人,許多人生怕排在后頭,便取不回金銀了,焦灼的不得了,推擠得厲害。
雖然錢莊一再保證,定有足額的金銀供大家兌換,可人們依舊還是焦慮不安。
京里這幾日發生的事,讓所有人都成了驚弓之鳥,許多人可是畢生的財富都在這錢莊里。
看著這亂糟糟的人群擁擠,周濤心里卻是暗樂,他一方面擔心自己的寶鈔取不回金銀,另一方面又巴不得這西山錢莊倒了才好。
…………
事實上,錢莊的存底,快要清空了。
因為寶鈔的印制,雖是和金銀等同,可隨著資產價格的不斷暴增,泡沫卻還是有的。
也就是說……寶鈔其實是印的比儲備金銀的價值是要高不少。
現在突然這麼多人拿著寶鈔來兌換,這對本就傷筋動骨的西山錢莊而言,不啻是雪上加霜。
而此時……一身素縞的朱秀榮,乘坐著馬車,卻抵達了陳記商行。
陳記商行做的乃是車行買賣,規模很大,在京師和江南都是此中翹楚。
因為這樣的買賣,現金流大,因而手中的寶鈔,數不勝數。
馬車四周,是幾個宦官和數十個護衛。
聽是公主殿下登門,陳家上下詫異無比。
于是,陳家的家主陳尚連忙領著幾個兒子到了中門來迎接。
朱秀榮徐步至廳中,款款坐下。
陳尚小心翼翼的侍奉著,猜測著朱秀榮的來意。
朱秀榮漫不經心的呷了口茶。
她現在已收了淚,卻依舊顯得憔悴。
緊接著,她徐徐啟口:“陳家在車馬行數一數二,不過聽說現在買賣也有了一些困難?”
陳尚忙道:“是,是有一些。”
“哎,現在是共體時艱的時候啊,大家都有難處。先夫雖是去了,可從前他卻提及過陳家,說先生辦事聰明,合該先生發財。”
“呀,齊國公竟提及過小人?”陳尚心情復雜,不管怎麼說,他雖然和方繼藩沒有交情,可新城的建立,到陳家的發家,某種程度而言,陳尚是跟上了西山崛起的步子,才有今日,所以他和方繼藩雖不相識,卻是傾慕已久。
“這是自然。”朱秀榮又淡淡的道:“先夫故去,現在家里呢,只留下了孤兒寡母,哎……本宮雖為帝女,可已打算好了,生是方家的人,死是方家的鬼,現在本宮操持家業,多有一些不懂的地方,往后還需多向先生們請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