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!”
“拼了!”
……
交易所……
當消息傳來時。
王不仕看著淚流滿面的鄧健,他摘下了墨鏡,陷入了沉默。
接下來……他見證了自證券交易所自開業以來,最瘋狂的一次拋售。
春暖鴨先知。
齊國公遇刺,死了!
齊國公啊……
齊國公對于所有做買賣的人而言,就是一個象征。
因為有了齊國公,所以有了西山煤業,有了西山建業,有了西山藥業,西山鋼鐵,無數骨干的產業順勢崛起,帶動了整個商業的繁華。
甚至有商賈說笑,想要知道市場是否景氣,只要盯著齊國公就可以。
這絕非是玩笑,事實即是,齊國公與百業,本就是息息相關的。
對商賈們而言,朝廷打壓了商賈百五十年,百五十年間,商賈們形同于賤民,莫說在此談笑風生,哪怕是出門在外,都需夾著尾巴,生恐引來禍端。
自有了齊國公,情況才開始好轉。
齊國公就如同是風向標。
現在突然被刺,顯然……是想要這天下回到原來的軌道中去。
只是……回到了原來的軌道,大家還有容身之地嗎?
連容身之地都沒了,所謂的信心,在此刻,蕩然無存。
于是……
商賈們瘋了。
瘋狂的拋售……
拋售一切可以拋售的東西。
在此刻……沒有什麼比真金白銀,更讓人安心了。
于是……錢莊開始瘋狂的擠兌。
所有的資產,都在統統的拋售。
王不仕親眼見證著,他內心是復雜的。
這個萬丈高樓平地而起的新世界,在此刻,竟是崩塌的如此之快。
幾乎所有的股票,瞬間無人問津。
無論它曾有多大的前景。
無論它曾經有多大的盈利。
沒有人再在乎這些了,盈利幾何,沒有關系了,他們只想兌換成真金白銀,這些金銀,要趕緊藏起來,藏在自己的地窖里,預備過冬。
這突如其來的暴跌,讓反應稍慢一些的人,欲哭無淚。
很快,原本價值不菲的股票,瞬間成了廢紙。
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王不仕嘆了口氣,他摸了摸鄧健的腦袋。
鄧健這個家伙雖然坑,可是……被他坑久了,竟出了感情。
他吶吶的道:“不哭。”
“我家少爺……我家少爺……他……他……”鄧健涕淚直流,抽泣得幾乎難說出話來。
“走吧,一切都已結束了。”
鄧健看著被人撕碎,漫天飛舞的股票和契約,不禁道:“府里的股票,不賣……不賣了嗎?”
王不仕竟是露出微笑。
而后面上再沒有過多的表情:“一切都已結束了,這不過是浮光泡影,現在……仿佛又回到了人世間,現在再想著賣掉,已沒有了任何的意義,當這一日到了,這些不過是廢紙一張而已,老夫……就權當是黃粱一夢吧,這一夢醒來,照舊,天下還是那個天下,人間亦是那個人間,走吧,結束了,老夫預備請辭告老,我還積攢了一些銀子,是該回鄉中去了,你……隨老夫去嗎?”
鄧健卻是猛烈的搖頭:“我生是少爺的人,死是少爺的鬼,我要去找小少爺,可能……要去黃金洲……”
王不仕嘆了一口氣,這真是……養不熟的白眼狼啊。
不過……也罷……
……
“齊國公死了!”
靠近文廟,是一群讀書人所居的地方。
消息已傳了來。
寒窗苦讀的讀書人們,頓時露出欣慰。
果然……老天有眼了啊。
周舉人和陳舉人是最高興的,他們本就是朋友,周舉人先聽到消息,興沖沖的提了酒,尋到了自己的好友。
陳舉人聽到消息之后,喜極而泣,手舞足蹈的道:“這……這是老天有眼,是天不絕我圣學啊,此賊豺狼成性,國賊也,今天誅此賊,你我的好運氣來了。”
此前聽說要廢除八股,這兩位舉人老爺憂心忡忡,沒了八股,他們的一生,還有什麼意義。
他們學了一輩子的八股啊。
可現在……
二人幾乎相擁而泣。
“來,陳兄,當浮一大白。”
“好,當浮一大白。”
陳舉人命府中的書童,取了酒盞來,開了周舉人提來的一壇花雕,斟滿,二人一飲而盡,面上都泛著紅光。
周舉人激動得耳根都紅了:“陳兄,此獠既是被誅,自是普天同慶,陛下身邊,少了這個賊子,便是你我因緣際會,將來金榜題名,大展宏圖之時,難怪,昨夜我忽做一夢……”
“噢,不知何夢?”
“我夢見……夢見……”
……
外頭,有人瘋狂的拍門:“陳兄…………陳兄……”
有一個秀才,跌跌撞撞的進來,臉色蒼白如紙。
兩位舉人見了他,一時愣了。
周舉人打起精神:“原來是劉賢弟,劉賢弟竟也來拜訪了,是不是也是為了……”
只是這話還沒說完……
“朝廷廢科舉了。”
兩個舉人聽了這話,頓時……腦袋炸開一般。
劉秀才顧不得二人的反應,逐而道:“不只如此,還廢除了所有讀書人的功名,已命各地學官削除學籍名錄,從今以后,再沒有舉人,沒有秀才了……”
說著,劉秀才捂著臉,露出痛苦不堪之色。
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,周舉人嚇得魂不附體,臉色慘然:“這……這如何可能,這怎麼可能!陛下……陛下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啊,這不是真的,絕不是真的……陛下難道就不怕咱們讀書人……”
劉秀才悲切的道:“不,現在……該怕的是咱們……”
“什麼?”
“你還不知道嗎?”劉秀才打了個寒顫,看著周舉人道:“而今這滿街對這綸巾儒杉的讀書人,都是恨之入骨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