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……斷然是不會的……
他抬頭,卻不經意之間瞥見了劉凱之,劉凱之似也冷冷的朝自己看來,那眼神……
下意識的,陳彤心里又咯噔了一下,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,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。
再不多想,他上前一步,低聲道:“齊國公,齊國公……”
方繼藩如夢初醒似的:“啊……啥事……”
“今日陛下突然召見,老夫覺得……”
方繼藩眨了眨眼,終于找回了點精神氣,隨即拍了拍他的肩道:“放心,不會有事,就算有事也不打緊,陛下仁厚,不會死人的。”
“噢。”陳彤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細細的咀嚼著方繼藩的話。
此時……午門開了,百官魚貫而入。
這百官大多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太子和齊國公,他們對于太子,是極服氣的,這個時候,還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哎……可惜啊可惜,陛下成日只想著國政,卻不思后宮之樂,只生了這麼一個兒子,哎……
眾臣至奉天殿。
行禮。
弘治皇帝冷著臉,眼睛瞇了起來。
他已不耐煩這繁文縟節了。
眼神落在了太子的身上,雖是有些責備,卻終究還是帶著溺愛的柔情。
正了正臉色,弘治皇帝冷冷道:“朕今日召諸卿來,只為一事,歷來都說,家丑不可外揚,可天子家事,即國事也,朕聞諸卿彈劾,太子行為多有不檢,以至臣民相疑,此事……朕為君,為父,本當遮掩,可細細思來,太子若有過錯,豈有一味遮掩之理,太子……畢竟年少……“
只聽年少二字,諸臣們心里便有數了。
陛下已定下了調子,太子他還是個孩子啊,你們還想怎麼樣?
大家就不禁看向太子,左看右看,這還是孩子嗎?
只是……很顯然是沒人敢提出異意的,群臣俱都沉默起來,認真的聆聽圣訓。
只見弘治皇帝又道:“此事,還是說清楚為好,太子若有過,有則改之,無則嘉勉嘛。“
而后,弘治皇帝自御案上撿起了一份奏疏,打開道:“朕聞禮部郎中劉凱之所奏,劉卿家,你上前來。”
??劉凱之一聽,整個人都活躍起來,可謂心花怒放。
陛下果然……如自己所料啊。
他立即出班,上前行了大禮,中氣十足的道:“臣在。”
弘治皇帝揚了揚他的奏疏:“卿家所奏,今日如實報來。”
“是。”劉凱之說著,眼角的余光,掃了陳彤一眼。
陳彤此時,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,他臉色驟然蠟黃,心里已經隱隱有些不妙了。
想當初,他和劉凱之也算是朋友,竟不成想,今日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。
此時,卻聽劉凱之道:“陛下,昨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子之事,其實俱都是前戶部侍郎陳彤所主導,臣刻意的去查實過,這興國商號的商場,前前后后都是陳彤負責,幾乎所有的事,都是由他來拿主意,據臣調查的商賈所交代,幾乎所有接洽的事,也和他有關系。因而,臣敢斷言,太子所發生的事,自是和陳彤脫不開關系,請陛下明察秋毫。”
此言一出,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彤身上,眼中意味各異。
陳彤頓時頭皮發麻起來。
他有些懵了。
隨即,如遭雷擊一般,整個人身子竟是軟綿綿的,就快要癱倒下去。
這麼大的干系,統統都扣在了自己頭上了啊。
完了,完蛋了。
這已不是斷絕仕途之路這樣簡單了,這是要殺頭,甚至是要抄家滅族的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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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零九章:大功于朝
陳彤心里禁不住的絕望。
萬萬料不到,自己的際遇,竟是凄涼到了這個地步。
這麼多的彈劾奏疏,可陛下偏偏選出這一篇。
他豈會不知,劉凱之所奏,是正合了陛下的心意呢?
這劉凱之實在是惡毒之極,這是想將他置之死地啊。
陳彤再也撐不住了,噗通一下,拜倒在地。
弘治皇帝凝視著陳彤,久久不言,似乎也在給陳彤辯駁的機會。
陳彤的內心……卻是發苦。
自己還怎麼辯駁呢?
難道在眾目睽睽之下,將這一切的臟水潑回太子殿下的身上?
倘若如此,豈不是不忠不孝?
何況……太子殿下對自己也是和藹可親,前幾日,他也問候了自己的家人,自己若是這時反咬太子殿下一口,豈不是不忠不孝?
陳彤就這麼跪著,卻是咬著牙,悶不吭聲。
弘治皇帝左右四顧,事實上,他對陳彤的印象十分糟糕,因而……弘治皇帝再也忍不住下去了,厲聲道:“既如此,那麼也算是水落石出了……”
就在這時……
“陛下……”方繼藩突然打起了精神,站了出來。
其實倘若陳彤在這個時候,敢攀咬太子或者是自己便罷了,可見這陳彤還有幾分骨氣,方繼藩此時,豈會坐視不理?
所謂的坑人害人,不過是玩笑罷了。
方繼藩是個有道德的人。
他是一道光。
此刻……在所有人的訝異中,方繼藩繼續道:“陛下所言的太子之事,可是坊間所傳聞的太子殿下耍猴戲的事嗎?”
百官們依舊還是沉默。
大家似乎更多的是作壁上觀,反正該彈劾的都彈劾了,陛下怎麼處置,看著辦吧。
弘治皇帝看了方繼藩一眼,頷首點頭:“不錯。“
方繼藩道:”坊間都在傳太子殿下耍猴戲,可是有誰當真見著了太子在耍猴?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