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想破了頭,也不明白咋回事。
隨即,他不想了。
作為一個腦疾患者,但凡遇到了無法想破的事,最好的辦法就是愛咋咋地,不管了,真到了那一步,大不了當真裝瘋賣傻便是。
可朱厚照卻是瞇著眼,眼里閃出精光。
他很快就忘卻了父皇給自己帶來的不快了,因為此刻,他的內心已被貪欲所占滿。
他信心滿滿的道:“老方,現在這作坊,完全我們做主了,作坊最大的價值在于渠道,本宮想好了,這兩個月,什麼都不做,唯一要緊的就是將這渠道網繼續拓寬,三月之內,讓天下的府縣都有咱們的渠道。再花三五年時間,將這渠道繼續下潛到每一處偏鄉去,到時,何愁沒有銀子掙?”
方繼藩頷首點頭:“想要繼續拓展渠道,單憑一個十全大補露是不成的,咱們還需提供各色的商品,讓渠道商有更多的貨可賣。”
“這個好辦,這腌魚,不就在搭售嗎,往后咱們可以照著這個方法搭售更多的貨物,布匹,成衣,生活用具,只要能賣的,都可搭售,我這便想出一個方略來,咱們只怕還要建無數的作坊,再將這些商品,通過整合渠道商兜售出去。到了那時……”
說到這里,朱厚照忍不住哈哈笑起來:“到了那個時候……哈哈哈……咱們便真正的發大財了,父皇那點兒內帑算個什麼,九牛一毛而已,到時定要教父皇大開眼界,曉得本宮的厲害。”
此時,朱厚照心潮澎湃,熱血上涌,虎目閃爍精光,胸懷凌云之志,他道:“咱們不急,只要想到有利可圖的東西,便可建起作坊,進行生產,而后……”
方繼藩卻搖搖頭:“殿下,這天底下有數不清的商品,衣食住行都是少不了的,可是……殿下,難道這些統統是我們西山生產嗎?若是如此,不但費力不討好,而且投入實在太大了。”
方繼藩頓了頓,慎重的道:“殿下似乎忘記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麼?”見方繼藩反對,朱厚照猶如被澆了一盆涼水,涼透了。
方繼藩看著朱厚照:“殿下忘了方才和陛下說的話了嗎,想要得人心,最緊要的是讓人有利可圖,這天底下的利潤,哪里是一個人可以賺盡的啊。殿下乃是太子,是國之儲君,未來是我大明天子,殿下方才所說的話,倒是讓臣也有了一些感慨。”
“什麼感慨?”
方繼藩正色道:“這個世上,不會有人因為你有銀子,所以才攀附你,對你忠心耿耿;而是因為,你能讓他們跟著你掙銀子,他們才愿意攀附你,對你言聽計從,將你視為衣食父母。”
有錢,和能帶你賺錢是兩個概念。
不是每一個人,都是天生的舔狗。
你再有銀子,關別人什麼事,你銀子越多,越遭人嫉恨,這反而是取禍之道。
可你不但有銀子,而且還能帶著大家發財,這才是能讓許多人對你死心塌地,世上可能再沒有人比他們對你更忠誠的了,因為他們的一切福祉,都拜你所賜。
從你身上,得到恩惠的人越多,你反而更加的強大。
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看著方繼藩:“所以老方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除了一些必要的作坊之外,我們不必事事親為,我們握著渠道,所以最好的辦法,就是建立一個統一的標準,而后……通過我們,對各個作坊的商品進行采買,當然,我們大宗的采買,自然能拿到最好的價格,再之后,將這些商品進行整合,交給渠道商們去兜售。”
建立渠道,建立標準,從而控制供貨商……
朱厚照漸漸的,開始覺得自己有些開竅了。
渠道商們需要仰仗著太子和方繼藩。
因為他們要進大批的貨物,根本不可能,一個個的和各個作坊去談,這太費時費力,溝通過的成本,也極為高昂。甚至,還需提防遭遇了毀約,以次充好,被人欺騙的可能。
這樣的風險,實在太高了。
可若是太子和方繼藩出面,就不同了,他們每一次都可以進行大宗的采購,簡直就是許多作坊的衣食父母,因而,他們對作坊擁有定價權,也可控制各個作坊的質量。
而作坊們呢,有了如此大宗的采買,足以讓他們高枕無憂,所以……若是能獲得太子和齊國公的垂青,采買他們的商品,他們便可沒有任何風險的一心去擴大產能,滿足太子和齊國公的訂單。
在這一個鏈條之中,朱厚照和方繼藩所提供的,只是一個中間人的角色。
可這個角色,在這個時代卻是必須的。
朱厚照瞇著眼:“老方,本宮似乎明白了一些。”
方繼藩露出微笑:“明白了就好,明日起,咱們一個個去談,殿下負責渠道商,臣負責供貨商,萬事開頭難,可一旦起步,真正讓天下商賈仰仗太子殿下的時候也就到了。到時……太子殿下便是無數人的衣食父母,殿下讓他們上天,他們就上天,教他們下地,他們就下地。”
朱厚照臉色激動得通紅:“聽你的。”
二人激動的合計了足足一夜。
雙方大抵的將所有的計劃,都詳細的起草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