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尚沒有過多的表情,甚至帶著繼續肅然,輕輕搖頭道:“不,下官是奉禮部之命,特來催促王子殿下,及早遞交國書的。”
“噢。”蘇萊曼不以為然的樣子:“這不是最要緊的事,我現在蕩漾在知識的大海里,就像一條肥美的魚。”
他用的是肥美來形容。
讓劉尚突然下意識的,居然覺得嘴角有點濕潤,餓了。
差點想岔了,劉尚倒是沒忘了自己此次所來的目的,便又道:“這是至關重要的事,王子切切不可怠慢。”
蘇萊曼卻皺了皺眉:“這也是禮嗎?”
“是。”
蘇萊曼便道:“既然如此,只好如此了。我能在國書中提出邀請你們的讀書人,前往奧斯曼定居嗎?請不要誤會,我對大明充滿了善意,這些讀書人,在我看來,都是至寶,一屋子的黃金也無法媲美他們的價值。”
…………
推薦一本書,叫《九龍吞珠》,你看,這名字這麼霸氣,蠻好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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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:國書
蘇萊曼說到此處,眼里放光。
他徐徐道:“奧斯曼雖大雖強,橫跨千里,帶甲百萬,可卻是各族混居,信奉的神祇各有不同,正因如此,以至族群與族群是割裂的。需獨尊一術,確定君主定一的思想,此后再效大明一般,效科舉,考八股,則可以將一只手握成一個拳頭……這是治國的良藥啊。”
他說著,卻又郁悶起來。
這些日子,他不斷在思考。
蘇萊曼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。
他每日都需思考,他的志向是征服波斯,是西向意大利,奪取奧斯曼人長久垂涎的領地。
可奧斯曼已歷經了十代君主,雖是不斷的膨脹,卻依舊止步于奧地利……
深吸一口氣,他眼里閃過了一絲鋒芒。
經過了許多年卡夏的歷練,早已鑄就他堅毅的性子。
某種程度而言,他與中原的漢武大帝,都有著同樣的性子。
聰明,有大志,卻也固執!
他們也同樣用鐵腕和堅強的毅志力掌控著他們的天下,一旦確定了目標,便不為所動,便如鋼鐵。
他淡淡道:“若有人反對,那又如何,用你們的道理,我是他們的父親,君君臣臣父父子子,你們可以胡服騎射,我奧斯曼又有何不可。不錯,不錯……”
劉尚在旁聽著蘇萊曼的癡語,他心里卻是酸溜溜的。
別人家的王子啊。
別人家的王子每日都在琢磨著治國之道,而自己家的太子……據說現在在很用心的……耕地。
蘇萊曼回過神來,看了劉尚一眼,道:“我帶去大儒,將孔圣人之學編寫出來,設八股,開科舉選官,再請諸儒生們在我的國都里講授學問,你認為可以嗎?”
劉尚:“……”
蘇萊曼不禁一愣:“你在想什麼?”
劉尚只道:“并沒有。”
“不,我看出來了。”蘇萊曼呷了口茶。
他其實一開始并不喜歡喝茶,可慢慢的,卻喜歡上了,一旦喜歡上,便愛不釋手。
當這茶水入口,就仿佛數千年的中原文化,隨著這淡雅的茶水徐徐的流入自己的口中,使自己可以品味到這獨特的東方韻味。
劉尚露出一絲苦笑。
蘇萊曼卻有著別樣的精明,他那看似文弱的身體里,帶著不符合他年紀的小心思,別具深意的道:“你又在想你的太子嗎?”
劉尚一怔,隨即連忙搖頭:“沒,沒有。”
蘇萊曼卻是微笑道:“你不必害怕,其實這些日子,我與諸儒們接觸,但凡提到了太子,他們都是紛紛搖頭,雖不敢言,可從他們的面色上,便已是一目了然。
我太了解你們的心思了,你們見我在謀求富國強兵之道,而你們的太子卻迄今還像個孩子一般……是嗎?”
蘇萊曼說得很直白,劉尚想要爭辯一點什麼。
畢竟,他是漢臣……卻最終啞言,覺得這樣的爭辯沒有太多的底氣。
蘇萊曼見他為難,隨即又笑道:“算了,國書之事,我會盡快奉上的,并不會與你為難,是了,這些日子,多謝你的辛勞。”
說罷,他朝一旁的侍者使了個眼色。
侍者會意,隨即,竟是取出了一塊金子。
這金子是實打實的,半個拳頭大小,直接送至劉尚的面前。
劉尚貪婪的看了一眼金子,卻忙搖頭:“殿下這是何意?”
蘇萊曼溫雅的道:“你們是禮儀之邦,我也是明理之人,這是你多日照顧的酬謝,一個好的君主,將不吝嗇金銀,這是小小心意,還請笑納。”
劉尚臉一顫。
他家的太子若是也能這樣對他,該多好啊。
所謂士為知己者死。
再想到自己的房貸,似乎還無窮無盡,一想到這未來數十年都要償還的債務,劉尚的心很疼。
可隨即,他正色道:“我乃明臣,豈可受外邦恩惠,倘如此,便失了臣道。王子殿下厚愛美意,劉尚心領,只是這金子,卻是萬萬不能收下,若是殿下看不起我劉尚,就請將它收回,如若不然,便是小看了下官了。”
蘇萊曼面容一肅,心里想,這是君子之國啊。
劉尚說完這些話,卻還是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金子,他想抽自己,真是要面子不要里子啊,卻還是努力的擺出一副決不妥協之色。
…………
弘治皇帝看著奏報,覺得甚是奇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