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沒差給他翻一個白眼:“哎,太子還是不明白啊,他們這是在罵太子殿下呢。這叫指桑罵槐,意思是,太子殿下還不如一個奧斯曼王子。”
“是嗎?”朱厚照終于后知后覺的真正的懂了,頓時……
他怒了,額上青筋曝出:“他們懂個啥,一群書呆子,將來本宮做了皇帝,一個個將他們收拾了。”
方繼藩擦汗,要讓太子殿下明白這些,真是不容易啊。
“所以,太子殿下這些日子,卻是要小心了,還不知多少人想借題發揮呢。我已想好了,找個理由向陛下上奏,將這蘇萊曼驅逐出去,順便讓他將一群大儒帶上。”
朱厚照噢了一聲。
雖然方繼藩說了這麼多,可他的心思卻全無絲毫的興趣,攻訐就攻訐吧,指桑罵槐便指桑罵槐吧,誰理你。
他焦灼的道:“好啦,別說啦,他們愛干嘛,干嘛去,本宮的莊稼再不看就完了,下頭那群狗東西,個個毛手毛腳,他們曉得個啥,本宮若是不去,出了差錯,那可糟了,走啦,走啦。”
說罷,轉身便要走。
方繼藩:“……”
方繼藩直接默默嘆氣!
卻在此時,外頭有人匆匆而來,幾乎和要沖出堂的朱厚照撞了個滿懷。
竟是張信。
朱厚照自幼熟悉騎射,孔武有力。張信呢,四處擺弄莊稼,身子也是極硬朗的。
二人撞在一起,力道都不小。
于是朱厚照齜牙咧嘴:“瞎了眼……”
張信卻道:“太子殿下……幼穗……幼穗生出來了,是密植的試驗田……出來了。”
張信的臉上,帶著喜出望外之色。
甚至撞了太子,也不覺得惶恐。
朱厚照一聽……密植,幼穗生了……
一下子,他便覺得天旋地轉。
同樣的一畝地,要種出多少的糧食,不但取決于每一株稻苗的產量,可現在……這試驗田研究的方向卻是另一種思路。
同樣的一畝地,從前可以插一千株秧,可若是采用密植之法,插兩千株秧呢。
當然,這在從前是不可能的,土地的肥力,只有這麼多,養分只能勉強滿足一千株秧所需,若是密植,最后的結果,就是絕大多數的秧苗,都不能存活。
可現在……
似乎……迎來曙光了……
朱厚照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,沖上前去,想要一把抱住張信。
似乎又嫌張信臟,轉身一把抱住椅上的方繼藩,歡天喜地的道:“要成了……老方……要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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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:賢能之士
密植……
相交于朱厚照和張信的欣喜若狂,方繼藩皺起了眉頭,他一聽密植,便覺得不靠譜起來。
這密植,哪怕是后世,也是坑的啊,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需大量應用肥料,造成水污染,除此之外,其他的問題,也是不勝枚舉。
可見朱厚照和張信激動的厲害,方繼藩卻是狐疑了。
朱厚照太高興了,倒沒注意到方繼藩眼中的異色,直接拉著方繼藩便走。
方繼藩也想去瞧瞧,便跟著去了。
試驗田都是阡陌,過不了車,只好步行,朱厚照健步如飛,張信更是走的穩當無比,只有方繼藩在這泥濘的田埂,一路氣喘吁吁。
好不容易到了地方,方繼藩放眼看去,眨了眨眼,有點懵。
這……叫密植?
猛地,他才想起來了。
古人所謂的密植概念和后世是完全不同的。
古人的土地肥力有限,再加上水稻的種子也頗多缺陷,因而種植的極為稀疏。
而現在,所謂的密植,恰恰是從原來的稀疏變得緊密了一些而已,勉強能達到后世的水平。
此時,一株株的秧苗已經生長了出來,這個時候還是青色,雖生出了幼稻穗,可稻谷還未成熟。
放眼看去,密密麻麻的稻穗連綿一片。
這在方繼藩看來,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可張信和朱厚照卻激動不已。
朱厚照欣喜萬分的道:“老方你看看……你看看……真要成了。”
方繼藩卻無動于衷,朱厚照則指著隔壁的試驗田道:“看看其他的,只怕到時產出的谷子,還不及這里一半呢。來人,來人,將這試驗田的數據取來。”
早有屯田校尉在此駐扎了,一聽太子的吩咐,忙是取了簿子來。
這簿子里,明明白白的記錄了氮肥的施肥多少,中途有無蟲害,所用的糧種為何,灌溉了水量多寡。
朱厚照細細的看著,邊激動的道:“若是能夠成功,這畝產……一定不低吧,眼下絕大多數的稻田,一畝也不過產三百多斤,這畝地能有多少斤?”
開辟了上千畝地,統統都作為試驗之用,絕大多數試驗田,效果都不理想,只有寥寥幾畝,大有希望,而一旦能成功,那麼……這些記錄下來的數據,就是最寶貴的經驗,往后只需按著這個方法來進行推廣即可。
不只如此,這也證實了氮肥的成果。
研究院里,生產出來的肥料有上百種之多,而絕大多數,都是失敗的。
只有眼下這個配比,效果卻最是驚人。
張信眼睛放光。
事實上,消息已在屯田衛和研究所里傳開。
不少的校尉和生員已經一批批的前來觀察秧苗了。
甚至不少生員開始去獲取稻田里的土質和水質,想要拿回去研究。
畢竟,這可能是一次稻田種植史上巨大的進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