顯然,李東陽心里不服氣,自然就想弄清楚方繼藩的葫蘆里買的什麼藥能讓他心服口服的。
老夫做了一輩子的聰明人,你說老夫是書生之見,好嘛,倒是想看看你方繼藩到底有什麼辦法,能做到化腐朽為神奇。
弘治皇帝也勾起了好奇心,卻略有糾結,他瞇著眼道:“這一路……可是夠遠的,現在出發,只怕也要傍晚才能抵達,繼藩,朕若是離京太久,恐生事端啊。”
他沉默了片刻,抬頭看著蕭敬:“蕭伴伴,召皇孫來此,就說讓他在此讀書,蕭伴伴也在此,陪他讀書吧。”
蕭敬會意:“陛下,出巡之事,可要奴婢準備嗎?”
弘治皇帝揮手:“去準備吧。”
……
劉健不禁搖搖頭。
陛下已經開始越來越不著宮里了。
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妥當,可終究是苦笑以對。
陛下和以往,已經煥然一新了,從前的陛下,總是符合著讀書人們心目中的好皇帝標準去行事,現在……卻完全背離了讀書人們的心思。
可是……這怪得了誰呢?
弘治皇帝預備出發,只是因為要出京,安全方面,需格外的小心,因此勇士營調撥了數百人來,又加上了隨行的金吾衛人等,再下旨張懋,親調一千驍騎,至平谷縣和京師一線布防,卻沒有將原因告訴他。
隨行的大臣里,有劉健和李東陽,謝遷則留了下來,需在內閣坐鎮。
緊接著,召了一個今日當值的翰林隨駕。
這翰林叫吳家旺,吳家旺先是滿頭霧水,也不知什麼事,傳話的人只說讓他到大明門候駕。
他稀里糊涂的在大明門外候著,竟見大明門開了,緊接著就見一隊人馬出來。
吳家旺發懵了,這大明門,只有天子才走的啊,平日都是緊閉,發生了什麼事?
卻見先是有一匹快馬當頭出來,正是精神奕奕的方繼藩。
方繼藩一眼就注意到了眼帶驚訝的吳家旺,立馬手指著吳家旺,頤指氣使的道:“就他了,來,綁了,罷,不必綁,押走。”
吳家旺心里駭然,稀里糊涂的被人挾持,直接出了京師。
出了啥事?
他不明白呀!
這吳家旺見了方繼藩就有氣,因為這方繼藩京察,可沒將他嚇個半死。
人馬一路,并不停歇,護著一輛大車,匆匆往天津衛方向進發。
等到了平谷縣的時候,已到了申時一刻。
似乎方繼藩早就有了安排。
人馬還未入縣城,便有人帶著人匆匆迎面而來,竟是王金元。
王金元是昨夜連夜趕來的,此時興沖沖的道:“少爺,少爺……都準備妥當了,保管您能滿意。少爺英明神武,猶如文曲星下凡塵,運籌帷幄,實在是……”
方繼藩微笑,壓低聲音:“狗東西,少來這一套,身后有人呢。”
王金元詫異,眼睛越過樂方繼藩,見那無數人擁簇的車馬,頓時咋舌。
能讓少爺還忌憚的人不多,除了公主殿下之外,似乎……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人了。
“明白,明白。”王金元萬萬料不到圣駕在此,少爺提前沒有告知啊,他謹慎了許多,朝方繼藩眨眨眼:“都準備妥當了,平谷縣令得知少爺要來,嚇尿了褲子,說是很仰慕少爺,他自是乖乖的遵照著少爺的吩咐去做啦。”
方繼藩只問:“何時可以開始。”
“四鄉八里的百姓……已經讓人去催促了,只怕……還沒有這麼快來,至少還需一個時辰。”
方繼藩咬牙道:“趕緊的,還有……萬萬不可泄露車中之人的身份,不然就剮了你。”
王金元連忙信誓旦旦道:“少爺放心,小人自跟了少爺,這條命便交給少爺啦,生是少爺的人,死是少爺的鬼,見了閻王爺,下輩子還給少爺鞍前馬后,少爺是水,小人是船……”
方繼藩無法理解,為啥一個人溜須拍馬,可以這般的臭不要臉。
他嘆了口氣:“滾滾滾,別惹我御前打你。”
王金元小雞啄米似的點頭,連忙消失在方繼藩的眼前。
領著馬車到了縣里,卻是直接進了甕城,畢竟是京畿郊縣,軍備齊全,因而,甕城占地極大。
現在在這甕城原有的校場,已開辟出了一大塊空地。
此時此刻,已有許多的百姓在差役們的引領下紛紛涌入了。
校場的正中,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戲臺。
弘治皇帝在眾人擁簇之下進入了甕城,見了那戲臺,竟是一愣。
戲臺?
朕大老遠來,是來聽你方繼藩唱戲嗎?
弘治皇帝有點懵了,他側目看了方繼藩一眼,眼里更是狐疑。
方繼藩卻是笑吟吟的道:“陛下,好戲要開場了,兒臣保管陛下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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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:對,他真的就是王法
弘治皇帝鐵青著臉。
身邊的百姓,則如洪流一般與禁衛擦身而過。
一個粗漢大聲嚷嚷:“喂喂喂,果然官府沒騙人哪,竟真是讓咱們來看戲的。咱們只聽說過京里的戲,卻還不曾真的見過。讓一讓,讓一讓,讓我趙二來瞧瞧……”
這趙二顯得很激動。
差役們在附近的鄉里喊人。
說是聽戲,初時大家還不信。
甚至還有人認為這許是官府借機拉壯丁來去做苦役的。
可到了甕城,看到那搭起來的戲臺子,不少人就激動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