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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繼藩一一開始拜訪,包括自己和太子還有衍圣公,十三個京察使便算是敲定了。
壽寧侯是奔著京察使有錢糧領,興沖沖的來的。
劉瑾也日夜兼程的在回京的路上。
衍圣公府得了方繼藩的書信之后,立即回以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,在這封私信之中,衍圣公表達了多年來對方繼藩的敬仰之情。因此,也在上書預備動身至京。
英國公和成國公,終究是抹不開面子。
蕭敬和牟斌,正愁這京察沒自己什麼事呢,一聽齊國公竟肯接納,當然求之不得了。
至于吏部、刑部和大理寺,這本身就關系到了他們權責所在,自是想躲也躲不了。
何況還有這等好事,怎麼錯失良機,自己成為了京察使,至少這京察之中,自己便暫時是安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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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幾日,方繼藩就帶著一本章程入宮覲見了。
弘治皇帝見了方繼藩,直接當頭就問:“京察之事,如何?”
方繼藩卻是道:“臣見陛下的氣色不太好,可又有什麼事嗎?”
弘治皇帝對方繼藩素來寬容,聽方繼藩話里對他的關心之意,便道:“是那奧斯曼國之事,他們的王子來了京師,可到了鴻臚寺,卻又不急著覲見,成日在京里閑逛,朕擔心此人在刺探什麼,覺得此人別有圖謀。”
方繼藩卻是笑了笑道:“來了就是客,隨他瞎轉悠便是,許多東西,靠瞎轉悠,也刺探不出什麼,就說那蒸汽機車,送到他們的面前,他們也弄不明白。是了,這王子叫什麼來著?”
一旁的蕭敬道:“蘇萊曼。”
蘇萊曼……
方繼藩頓時心里一驚。
這個人……在整個歐亞非大陸,是最著名的君主啊,他在歐亞非大陸交界處的地位,相當于中原的唐太宗。
“怎麼,繼藩聽說過此人?”
弘治皇帝見方繼藩面色又異。
方繼藩搖頭:“不曾聽說過。”
弘治皇帝便笑了:“也罷,不談此人了,繼續說你的京察之事。”
方繼藩便拿出一個初定的章程:“陛下,這是臣關于京察的草章。”
弘治皇帝接過了章程,卻依舊看著方繼藩:“你直說便是。”
方繼藩便道:“要京察,首先要做到服眾,若是在京察的過程中不公,或者有什麼瑕疵,到時,難免就有人將其視為排除異己了。因此……臣的意思是,所有參與京察的官吏,都從年輕的讀書人那里挑選,而且還要讓他們先培訓學習一些日子,學的,就是我大明的律令,除此之外,還有京察搜證的方法。這些人,可稱之為京察官,再此之后,再令他們各自進行調查,譬如接受百姓的檢舉,而后,再進行搜證,最終擬定出案卷,此后,再呈送京察使。這京察使的人員,有太子殿下,有兒臣,也牽涉到了宮里,各部,如此,大家一道翻閱卷宗,進行核實,最終,將案情定巚,呈送宮中,由宮中作最后的定奪。”
“其中最關鍵的問題,就在于專業,從前御史彈劾,往往是捕風捉影,這樣終究是不妥的,沒有詳實的證據,沒有搜證,貿然定罪,總是不妥。西山書院這里,可以負責進行培訓一批人才,至于其他的細節,都在章程之中,陛下一看便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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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:一個都別想跑
根本的問題,就在于專業性啊。
說白了,當下的御史和大理寺,大多都是金榜題名的讀書人,讀了半輩子的四書五經,進了翰林院,此后進入都察院或者是大理寺。
對于所謂的律法,他們甚至未必比小吏要清楚。
既然如此,那麼索性引入一股新風氣,招募一批年輕人,進行專業的培訓,讓他們負責這些事。
各個京察之間互不干預,你搜你的證,他查他的。
一旦有了足夠的證據,直接呈送京察使。
京察使有十三個人,說穿了,就是給這些小京察們進行撐腰的。
雖然最終總是饒不過天子。
可至少……以往的時候,對于官員的監察,不過是靠著所謂的御史彈劾,現在……卻開始正規化了一些。
弘治皇帝大抵看過了章程,隨即抬頭:“這樣可以做到萬無一失了嗎?”
顯然,弘治皇帝對于這件事是很重視的。
方繼藩則道:“陛下,想要萬無一失,很難,所謂人心隔肚皮,這世上最難辨的就是忠奸。”
弘治皇帝皺眉,道:“這麼說來,好像也無什麼用?”
“有用。”方繼藩信心滿滿的道:“據臣所知,許多官員,可謂是肆無忌憚。將欺壓百姓,當做是家常便飯,哪怕是其家里的一條狗,都猖狂無比。可有了監察,兒臣不敢保證他們絕不會貪墨錢財,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徇私舞弊,可是……卻可令他們收斂許多。”
弘治皇帝眼眸一張:“嗯?收斂?”
方繼藩點著頭,道:“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從前因為無所顧忌,所以哪怕只是一個小吏,都可堂而皇之的隨意拉著街邊的小民索要錢財,可有了監察之后呢,他們或許還會搜腸刮肚的進行貪墨,只是方法卻絕非如此粗暴了,小吏如此,上官亦如此。
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,冰凍三尺也非一日之寒,若指望陛下下一道旨意,就可清除所有的弊害,這未免有些想當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