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方繼藩,現在是天煞孤星啊。
在這里,還有父系的親戚?
方繼藩點頭道:“有的。”
“此人是誰?”
方繼藩道:“他的名字,不足掛齒。”
越是如此,弘治皇帝越是覺得蹊蹺。
這里頭,肯定有諸多的隱情。
他本以為方繼藩是因為不忿江言欽差任上的胡作非為。
當然……這本就是弘治皇帝的計劃。
可是這個計劃,卻因為方繼藩的胡作非為打亂了。
弘治皇帝的心里泛起了幾分好奇,便道:“那麼就召此人前來,朕要親眼看看,此人是誰。”
說著,他朝蕭敬看了一眼。
蕭敬點頭會意,立即去辦了。
百官們個個依舊沉默。
這件事,他們已經插不上話,只等最后的結果。
那江言心下卻是冷笑。
他很清楚,方繼藩現在是在抓救命稻草,任何一丁點的機會都不肯放過。
說自己拿了他的叔伯,呵呵……這樣的借口,他也找得出。
就算拿了,那又如何?老夫這是秉公辦事。
你方繼藩就能如此胡作非為?
就想借此來脫罪?
弘治皇帝的視線在江言的身上落了落,顯得很焦慮和不耐煩。
此事……很棘手。
當然……他心里自有自己的主張。
對于江言此人,自是厭惡到了極點。
方繼藩所做的,不過是過份了一些而已。
可是……
正在弘治皇帝一臉焦躁的時候。
卻有人拄著拐杖,一瘸一拐的入殿。
弘治皇帝定睛一看,怔了怔。
此人……竟是有些面熟。
可是……
此人雖是換了新衣,卻明顯看到他的面上裸露出來的肌膚,傷痕累累,或許是因為傷勢不輕,所以他固然固執的行走入殿,可每走一步,身體卻都是用一種奇怪的姿勢。
弘治皇帝眼眸一張!
陳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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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:龍顏震怒
來的人,正是陳忠。
陳忠上了藥,小小的休息了一下,而后便被送了來。
遭了牢獄之災,緊接著,卻被送到了這里,陳忠顯得極為小心。
天威難測啊。
這才幾日的功夫,先是皇帝見了他,轉過頭,就有人將他丟進大牢里,打了個遍體鱗傷。
這一路入宮,更是讓他膽顫,這新建的大明宮,固然是富麗堂皇,威嚴無比,可在他看來,卻如一座山一般,這強大的壓迫感,壓得他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。
等進入了奉天殿,陳忠的兩腿已經不聽使喚了。
他大膽的抬頭,看清了弘治皇帝的面容。
這是一個熟悉的人。
可是……前些日子,那個笑容可掬的溫和人,現在在陳忠眼里,不啻是洪水猛獸。
……
而弘治皇帝佇立著。
他陷入了沉默。
而后……
弘治皇帝一切都明白了。
一切……都因為陳忠。
雖然換了新衣,弘治皇帝也明白,此人經歷過嚴刑拷打。
……
群臣們看著這個老卒進來,個個面無表情。
這就是方繼藩的叔伯?
臥槽……
姓方的這狗一樣的東西,最令人佩服的一點就是,除了他們方繼藩祖孫三代人,但凡是他家的親戚,不是打包去了黃金洲,要嘛……就如眼前這個人這般。
可就這麼個如螻蟻一般的人物………與今日這事,有什麼關系?
……
江言已將目光別到了一邊去,露出了不屑之色。
這個老卒,他見都沒見過,當初報上來的時候,他不過是動動筆,下了一道公文而已。
這樣的刁民,打了也就打了。
方繼藩竟拿一個這樣的小民做為借口,呵……就算是千百個這樣的刁民,及得上老夫嗎?
有這樣的想法,絕非是江言狂妄。
要知道,士大夫的清貴思想,早已是根深蒂固,他們歷來將尋常的百姓視為愚民和刁民。
有這樣想法的人,可謂是大行其道,尤其是到了土地兼并尤為嚴重的明朝中葉。
……
弘治皇帝詫異著,腦海中冒出無數的念頭。
是因為此人?
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。
而后,皇帝開始徐徐的走下了玉階。
眾人再不關注那陳忠,而是將目光,統統都落在了皇帝的身上。
弘治皇帝走下了金鑾,眼睛依舊還落在那陳忠的身上。
陳忠已是啪嗒一下,拜倒在地,微微顫顫,或許是因為恐懼,渾身瑟瑟發抖。
弘治皇帝一步步行近了一些,終于將陳忠看得更加真切。
果然,陳忠身上的傷痕,可謂是觸目驚心,那裸露出了手掌上,竟還有翻出來的皮肉,雖是上了藥,可依舊讓人不忍去看。
弘治皇帝閉上了眼睛。
腦海里想到了幾日之前發生的一幕。
而后,他疾步走到了方繼藩的面前。
方繼藩一副自請其罪的模樣,一聲不吭。
弘治皇帝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,彎下腰來,卻托住了方繼藩的雙臂。
“……”
百官們目不轉睛的看著陛下,都有點懵。
弘治皇帝而后道:“繼藩,昨天折騰了一日一夜,身上無礙吧。”
“……”
頓時,奉天殿仿佛炸開了。
方繼藩這狗東西是罪人啊。
怎麼還問他無礙呢?
江言一口老血要噴出來。
這句話該問我,應該問我啊,我已家破人亡,我家沒了,兒子至今奄奄一息,生死未卜啊。
殿中之人,依舊屏住了呼吸,大氣不敢出,繼續盯著弘治皇帝和方繼藩。
卻聽方繼藩道:“罪臣回稟陛下,兒臣倒沒什麼大礙,就是現在胳膊有些酸,手掌有點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