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治皇帝面上殺氣騰騰,他是恨不得將此人千刀萬剮啊。
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,好不容易穩住點情緒,道:“三日之前,方卿家便對朕有所警示,說是此人,定是個大盜,萬萬不可信任此人,朕是悔不聽方卿所言啊,此賊打著如意錢莊的名義,在京里橫行了這麼久,朕有文武百官,都是天下最聰明的人,可除了方卿家,卻有一人對朕有過忠告嗎?
百官們個個面如死灰。
忠告,不存在的。
拿著大半的家產,投入從進如意錢莊的卻不在少數,許多人面如死灰,凄凄慘慘戚戚的模樣,有些年邁的,在此時,身子已經撐不住了,在這巨大的噩耗之下,幾乎要昏厥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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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:原來如此
此時,弘治皇帝已來不及責問百官了。
說實話,這世上真正懂這里頭門道的人并不多。
弘治皇帝很有目標性的看向方繼藩,沉聲道:“方卿家,你是如何知道三日之內,這逆賊會卷款而逃的。”
此話一出,許多人都忍不住眼眸猛張,皆是看向方繼藩,心里也生出了一個疑問。
對呀,且不說了,這姓陳的平日極有信用,哪怕是你方繼藩看出他的個騙子,又如何確保三日之內,人一定會跑呢?
方繼藩看著無數狐疑的目光,他道:“陛下,首先如意錢莊的分紅,是極不合理的,雖說每月分這麼高的分紅,極有可能其中也不乏有暴利存在,可要知道,任何的投入,都會有其風險,姓陳的無論如何也無法確保能夠一直掌控這樣的風險,因而……兒臣可以斷言,此人的手法,十之**,乃是拆東墻補西墻,他先是利用信譽,不斷的吸入大量的銀子,而每月的分紅,則利用新吸引的銀子去兌付,如此一來,許多嘗試的人,每月得了銀子,便自覺得此人信用良好,因而會想盡辦法籌措更多的本銀投入如意錢莊。”
方繼藩所講的手法,其實非常簡單。
“他所利用的,不過是人的貪欲而已,正因為這等欲壑難填的貪欲,會使人滋生出不勞而獲的心思。當然,這也怪不得別人,人都有貪心,兒臣也有。”
許多人聽著,心里不由生出慚愧之心。
別看這朝中,人人都自詡自己是圣人門下,可是圣人門下,也是要吃飯的。
此時,方繼藩咳嗽一聲,繼續道:“兒臣既然明白此人是個大盜,那麼,若是放任他繼續如此下去,就意味著會有更多人受害。可若直接讓人大動干戈,在此人的行跡沒有暴露之前,貿然使用武力,這不但會使其他許多的商貿遭受打擊,而且……只恐這無數將銀子投入進錢莊的人,也無法答應。”
騙局之所以是騙局,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,它將自己包裝有了商業屬性。
就如同西山錢莊照樣也會吸儲放貸一般,西山錢莊可以如此,難道如意錢莊不可以嗎?在卷款而逃之前,誰也無法判斷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騙子。
若只因為人家給予的分紅比其他的錢莊多一些,便直接查封,那麼這不啻對許多的商貿行為,**裸的進行了打臉。
因而,要打擊,最大的困難,是甄別。
人家吸了銀子,按時給予了分紅,一分不少,你能奈何?
何況受害者這麼多,這些人可等著領取分紅呢,那姓陳的不跑,你怎麼就言之鑿鑿,人家會跑呢?
面對這樣的情況,動用武力,恰好給了這些大盜們借口,你看,不是我不履行約定,而是有人貪婪我的財物,侵門踏戶,我已成了階下囚,你們若是取不回自己的銀子了,也怪不得我。
如此一來,這萬千人的怒火,便自然而然會轉移到方繼藩的身上了。
弘治皇帝認真的聽著,邊頷首點頭,可他還是不明白,為何就是三天之內,此人就暴露出自己的狐貍尾巴,和方繼藩料預料的一模一樣。
方繼藩也看出了所有人的疑問。
他便微笑道:“既然兒臣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,因此,想要讓此人收手,便少不得要動用一點手段,于是,兒臣請了一個人協助。”
一個人……
方繼藩的話才落下,朝臣之中,便有人徐徐踱步而出。
是王不仕。
王不仕行禮道:“陛下……”
只見方繼藩繼續道:“正是因為王學士,兒臣請他拿出一大筆銀子,在三日之前,也投入了如意錢莊之中。”
弘治皇帝不禁皺眉。
明知道這如意錢莊是騙子,居然……王不仕竟拿了大筆的銀子投了進去。
“投入的銀子不少,有五百萬兩。”
五百萬……
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這可是一筆巨款啊。
普天之下,想來也只內帑、方家,還有這王不仕拿得出吧。
王不仕卻是微笑,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。
他的臉上寫著,老夫有錢,五百萬……而已。
眾同僚們看著王不仕,眼里冒著綠光。
不過……
似乎又有新的疑問了。
方繼藩則是鎮定自若的道:“此時陛下一定在想,為何要拿五百萬兩銀子投入進去,其實……理由很簡單,姓陳的人,一直都在拆東墻補西墻,人的貪欲是無窮的,他吸入的銀子越來越多,可要將這些銀子徹底變成自己的私財,就必須卷款而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