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已是氣喘吁吁的到了弘治皇帝面前:“父皇,不…不能進去啊,這里頭……這里頭,可能藏匿了新藥,藏匿了新藥,不能進去。”
方繼藩乖乖拜下,這時候減少一點存在感,裝死會比較穩妥一些。
弘治皇帝一臉詫異。
隨即,微怒。
且不說你們在此鬧出這麼大的事,退一萬步來說,就算是有新藥又如何,和朕入內,又有什麼關系。
“兒臣……兒臣交代了吧,父皇,這新藥……這新藥它和其他的藥不同。”
弘治皇帝又是一愣,他抬頭,一臉茫然。
其他人,也紛紛的不解。
弘治皇帝道;“如何不同?”
朱厚照這才乖乖道;“它會炸……會炸開……”朱厚照的手比劃,兩條胳膊,掄起來,像仙女散花的模樣:“就是這般,轟的一聲,只需一小瓶,便足以炸了一個屋子,這玩意太厲害,這新藥若是在此,父皇可不就性命垂危了嗎?“
弘治皇帝一聽,駭然……
“是火藥?”
“比火藥厲害十倍百倍。”朱厚照道。
弘治皇帝一聽,卻是不以為然。
比火藥還要厲害十倍百倍,這顯然是虛夸之詞。
“不信,問老方。”朱厚照急的跺腳。
方繼藩見許多目光,朝自己看來,他一臉懵逼,為啥要問我,這和我有關系嗎?我就一個賣宅子的。
方繼藩卻只好乖乖點頭。
弘治皇帝則是半信半疑,他實在無法理解,一小罐,就能炸塌一個屋子,是什麼樣子。
朱厚照轉而看向焦芳,厲聲道:“你說實話吧,這不是開玩笑的事,若不是老方還存著善心,本宮不還懶得去找回什麼勞什子藥呢。這東西,你是不是藏了?”
聽到是火藥……
焦芳心里先是大吃一驚。
呀……倘若如此,那可就糟了……
可焦芳是什麼人。
他歷經兩朝,什麼樣的世面,不曾見過。
很快,他鎮定下來。
心里想笑,這是詭計啊,兩個小娃娃,還敢在祖師爺面前,班門弄斧,老夫玩手段的時候,你們還光著腚呢。
且不說,這西山費了這麼多的功夫,研發新藥,這研發的,卻是什麼勞什子火藥,火藥有啥可研究的。
再者說了,你們真以為,老夫有眼無珠,是個瞎子?
那一大缸東西,明明就是液狀,里頭……和水一般。
這……水……他能炸開?
想來,他們是故意如此,想要教自己心慌意亂,最后不打自招。
這樣的小把戲,以老夫的聰明才智,不帶腦子,都能識破。
焦芳微笑,笑吟吟的看著朱厚照,道:“太子殿下,什麼新藥,這話,臣有些不明白。臣……這里絕沒有什麼新藥,臣有的……只有仰慕圣恩,為天子分憂之心。太子殿下竟視臣為竊賊,臣……冤枉啊。”
朱厚照:“……”
方繼藩在一旁暗暗著急。
他是有些怕了。
一個似他這樣的人,總是熱愛生命的,不愿傷及到任何的無辜之人。
方繼藩急切的道:“管不了這麼多了,無論里頭是不是藏匿了新藥,趕緊讓人進去搜一搜,若是沒有,最好。若是有,立即想辦法,消除掉隱患!”
“哼!”這時候,焦芳已經徹底的怒了。
到了這個時候,你還想羞辱老夫。
何止是焦芳,身后一群大臣,也都怒目而視。
太過分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焦家后院。
庫房里。
焦靜雖是年過四旬,卻是健步如飛。
托了焦芳的福,他在老家,過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,作為焦芳的堂弟,能為焦芳效勞,他覺得很光榮。
他疾步到了庫房,叫道:“賢侄,賢侄,不但皇上來了,便是那太子和齊國公,也都來了,門房那邊,緊急來稟奏的,怎麼辦才好,賢侄……”
一干焦家的族親們,大抵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系。
原來是那個齊國公,得罪了焦芳,這可不成。
焦芳乃是全家人的驕傲,得罪了他,就是得罪大家,和他過不去,就是和大家過不去,這焦家上下,最是曉得厲害關系,因而上上下下,義憤填膺,眾志成城,個個紛紛表示,也就是因為在京師,若是在老家,這樣的狗東西,打死他都算是輕的。
焦黃中聽到天子親來,也是嚇了一跳。
他臉上滿是疑慮,可是,看到了一個個目光堅定的親人,焦黃中心里暖暖的,果然,不愧是至親啊,一家人,就是一家人。
他最后咬咬牙:“將這缸藥,立即轉移走,后院有一處古井,投入那里,最是穩妥。”
“古井……”
“好,我們聽賢侄的。”
“堂兄說的好。”
“來,咱們趕緊。”
看著大家伙兒干勁十足的模樣,焦黃中目中竟是有些濕潤。
吸了吸鼻涕,保存著這內心深處的一股溫暖,他知道此刻,不能遲疑。
“來,搭把手。”
“二叔,您一邊歇一歇,讓咱們年輕人來。”
“大侄子,這里不亮堂,這玻璃缸又滑手的很,取燈來照照。”
很快,一個小伙子取了燈來,豆蔻一般的燭火照著小伙子的臉,能看到他的臉上,蕩漾著驕傲之色,能給老焦家出一份力,讓他此刻,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有用的人。
“怎麼用的是油燈……”
那二叔焦靜不滿的咕噥:“這個怎麼能讓庫里亮堂,點火把來。”
“噢。”
已有七八個人,一齊開始托著玻璃缸的底。
雖然有些吃力,畢竟,挺沉的,可是他們圍攏成一圈,相互可以看到對方,每一個人的臉上,都蕩漾著一種相互依靠的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