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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敬細碎著腳步,匆匆至弘治皇帝的面前。
南直隸鳳陽府懷遠縣的縣令上奏,痛斥新近吏部所委派的吏員滋生事端,惹出是非,引起民怨沸騰。
弘治皇帝皺眉,這是一個區區小縣令的奏報,可弘治皇帝卻是知道,管中窺豹而言,其中該縣令種種嚴厲的措辭,可見父母官與吏部吏的矛盾,已到了何等尖銳的地步。
一縣如此,一府,一省,全天下呢?
弘治皇帝深深皺眉,幽幽的嘆了口氣,抬頭,見了蕭敬躬身站在一旁,他淡淡道:“怎麼驚惶不安的樣子?”
“陛下……聽說……西山出事了。”蕭敬小心翼翼的回答。
弘治皇帝顯得詫異,愕然的看著蕭敬。
蕭敬道:“聽說新研制的新藥,被人竊走了。”
弘治皇帝一驚,本是淡然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了,眼睛微微張大了。
他對新藥,可是滿懷著期待的,哪里想到,剛剛新藥有了眉目,居然就被被人竊走。
這是天子腳下啊,且還是首善之地的西山,怎麼會出這樣的事?
弘治皇帝抿了抿唇,眉頭越擰越深,吐出兩個字:“徹查。”
蕭敬便道:“是,奴婢遵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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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了。
這事是瞞不住的。
一時之間,竟是滿城風雨。
人們對于新藥,本就頗有期待。
西山研究所的東西,往往都很神奇,這已是人所共知的事了。
可誰料……居然失竊了。
而且整個京師,動靜都很大。
甚至順天府的差役,竟是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,一時之間,風聲鶴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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吏部……
如往常一樣,歐陽志面無表情的進入了部堂里,吏部上下的諸官吏統統聽侯差遣。
歐陽志是個事必躬親的人,任何事,都定要過問,部堂里發生的事,也都瞞不過他。
畢竟,他有長久獨當一面的經驗,在保定府,那般艱難的開局,他都挺了過來,而且越來越熟稔,這吏部上下的事務,雖也繁雜辛苦,卻沒有難倒他。
對于許多官吏而言,歐陽部堂雖然嚴厲,而且深不可測的樣子,可畢竟還能以身作則,且往往行事雷厲風行,因此上下凜然,倒也不敢生事,乖乖俯首帖耳的聽命行事便是了。
可也有一些人,徹底的被閑置了。
比如左侍郎焦芳和右侍郎梁儲,以及給事中陳彥。
三人的事,幾乎都被歐陽志一手包辦,幾乎插不上話,索性……來了部堂后,便躲在一處,慢吞吞的喝茶。
這吏部上下見如此,自然知道,在這吏部,誰才是正主。因而,但凡歐陽志下達的命令,幾乎是不折不扣的完成,而對于左右侍郎,卻多是推諉。
焦芳感覺自己提前進入了致士養老的狀態。
這個時候,本該急流勇退,可焦芳的心,卻還是極熱切的。
他不肯走,死也要賴在此。
此時,他正拿著一個茶盞,慢悠悠的喝著茶,聽著坐在一旁的給事中陳彥道:“聽說了嗎?西山丟了一批新藥,據說……是最新研制的,現在滿京城都在搜索,甚至還聽說……廠衛都已動用了。下官來時,見街巷左右都是風聲鶴唳,這動靜,也太大了吧。“
梁儲自得其樂的呷了口茶,他不愛摻和這些事,倒沒有接話。
只見陳彥接著壓低了聲音又道:“這麼大動靜的搜查,可見這新藥何其的珍貴,只怕……價值千萬金都不止呢。”
陳彥說到此時,嗓子都在顫抖。
是啊,若是不值錢,何至于如此大費周章,大不了,重新制就好了。
可現在看來……卻滿不是這麼一回事。
焦芳聽到此處,內心一喜。
原來,這新藥當真如此值錢,看這樣子,方繼藩已經急的要上房了,好啊,總算自己的兒子干了一件漂亮的事,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。
而且……將來,等風聲過去,將這彌足珍貴的藥轉手一賣……嘖嘖……說不準千畝大宅都來了。
焦芳心里雖喜,卻是拉下臉來,道:“新藥乃是利國利民之物,老夫聽說,太子和齊國公為了新藥,可謂是廢寢忘食,這樣的寶物,豈能有金銀來衡量?陳賢弟,汝此言不啻為煮鶴焚琴,甚是不雅。”
陳彥的心情頓時失望起來,本以為大家會跟著自己一道狠狠的笑罵幾句的,可梁儲只是在旁微笑不語,焦芳則直接當面指責,這令他臉微微一紅。
雖是氣憤焦芳祭出大道理駁自己的面子,可他對焦芳有所畏懼,不只是因為焦芳乃是左侍郎,除此之外,也知道焦芳的性子睚眥必報,一旦得罪了他,絕沒有好果子吃,只好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,尷尬道:“是極,是極,倒是下官失言了。”
“此非失信,心中所想,才會有此言。陳賢弟還年輕,是弘治九年登科的吧,須知我等入仕,為的便是上報國家,下安百姓,心中有社稷,念著天下黎民,方才不失臣道。現如今,滿大街的人,都奔著錢去,這錢是好東西嗎?這是害人之物啊,它令多少人智令利昏,別人倒也罷了,可我等,乃是圣人門下,新藥……是好東西,好就好在,能給天下的百姓,帶來福祉,可若將其視為財貨,就落于下乘了。”
焦芳捋須,侃侃而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