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朝文沉默了片刻,其實他心里也沒有多少的底氣,不過到了現在這個份上,他卻不得不道:“不知。”
“黃河水濁!”王佐厲聲大喝:“而你這圣人出,黃河清之言,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
李朝文沉默。
事實上,他根本無力反駁。
和一個清流官比口才,不是他所擅長的。
堂中的諸人,又開始嘩然,人們彼此交頭接耳,甚至有人發出了譏笑。
“你方外之人,理應在道觀之中,安心修道,不成想,居然利益熏心至此!”
“你這種人只會胡說八道,禍害人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爾難道不知王法嘛?何為天命,你一區區道人,也敢自稱天命?”
“……”
人群之中,一人悄悄的記錄著每一句話,此刻,他的冷汗已是淋漓而下。
這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。
面對一身正氣的王佐,李朝文,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招架還手之力。
雖然李朝文還是很淡定,可是他的內心深處已是沒有了自信,此刻的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去面對王佐等人了。
見李朝文無力反駁。
接下來,四周便只剩下王佐的咆哮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弘治皇帝背著手。
他臉上十分陰沉。
蕭敬小心翼翼的看著陛下,蕭敬的手里,還捏著一份剛剛給陛下過目的奏報,奏報是從翰林院送來的,記錄了王佐和李朝文辯論的經過。
而對此。
弘治皇帝心里只有一個念頭……丟人哪。
這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。
他的心此刻也是沉到了谷底。
哎……
本來還以為,這個李朝文能有什麼高論。
好嘛,就算是你李朝文沒有高論,可方繼藩是你師叔對吧,這是你師叔的主意,有他在背后,難道就不教你一點什麼。
結果呢。
這是一面倒啊。
幾乎是李朝文沒有任何反詰的機會,卻被王佐按在地上猛錘。
辯論……何止是輸,壓根就成了笑話。
簡直令人不能直視了。
“當時翰林院中如何?”弘治皇帝不禁看向蕭敬,追問道。
蕭敬小心翼翼道:“陛下,聽人說,滿堂哄笑。”
弘治皇帝內心有無數頭馬飛過,他看著蕭敬一眼,嘴角動了動,想說什麼,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。
這一刻,弘治皇帝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他仿佛看到的是,這翰林院上下,笑得不是李朝文,這……笑得是朕哪。
朕數十年的臉,算是徹底的給這李朝文丟盡了。
弘治皇帝焦慮不安,便繼續追問蕭敬。
“還有呢,還有呢?”
“沒……沒有了。”蕭敬道:“李朝文身體有所不適,臉色蒼白,大汗淋漓,說是要告辭,王佐不肯,讓他再辯。李朝文急于脫身,答應了三日之后繼續辯論,這才肯放他出來,出來時,這李真人十分狼狽……”
弘治皇帝倒吸一口涼氣,整個人都無所適從了。
都這樣了,三日之后,還來……
還嫌不夠丟人嗎?
不過想想,其實也有道理,王佐怎麼會輕易放過李朝文,這是趁他病,要他命。倘若李朝文不肯答應,是肯定不會放他走的。
“事情竟到了這個地步。”弘治皇帝不禁想哭,可卻是欲哭無淚呀,雖然他很想躲避這場風波,可是自己找的麻煩,含淚也要解決。
他認真思慮一番,便追問蕭敬:“方繼藩在何處,他再哪里?”
蕭敬道:“不知。”
“這……”弘治皇帝想要說點什麼,隨即,卻又嘆了口氣。
自己能說什麼呢……
怪只怪自己啊。
弘治皇帝落座,故意顯得鎮定的樣子:”黃河清,圣人出,這是誰說的鬼話!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孟津縣。
此處本是關中的津要之地,可隨著關中的沒落,也已漸漸的衰落下來。
前幾年,突然,一群商賈開始活躍起來,他們借助著黃河的渡口,將無數的稀奇的貨物運送于此,而后往關中集散,因而,孟津開始漸漸的繁華起來。
這是最普通的一日。
早起的人們,紛紛到了碼頭,預備著一日的勞作。
可突然之間,一個古怪的聲音發出來:“呀……”
這一聲之后,孟津縣黃河渡口的軍民們,沸騰了。
那本是渾濁的黃河水,在這一刻,居然……清澈起來。
清澈的河水滾滾而下,依舊發出了怒吼。
.....
這兩天太忙了,感覺昏了頭,沒碼字,整個人急的不得了,知道很多人在等,抱歉,抱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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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:奇跡
孟津渡口的商民們,像是炸開了一般,人們不可思議的爭相目睹著眼前發生的一切。
生活在這里的人,祖祖輩輩,對于這一條河水,都習以為常,在他們看來,河水就是黃色的,黃色的河水,翻滾著大浪,轟隆隆的席卷而下。
可如今……
很快,當地的巡檢便帶著人匆匆而來。
到了正午,這里已是人滿為患了。
越來越多的人,紛紛而來,看著眼前的奇跡,一個個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。
孟津縣令鄭文亦,則在這個時候,帶著大量的差役而來。
鄭文亦乃是弘治九年的進士,因為只名列三甲,先在刑部觀政,此后外放為縣丞,而后任縣令。
孟津乃是大縣,大縣為令,小縣為長,鄭文亦近來,正為孟津的事而焦頭爛額。
商賈的涌現,黃河渡口所帶來的商機,令孟津開始逐漸的富庶。
當初,鄭文亦在京師時,對于京里的那些新政,也略有耳聞,朝廷隔三岔五對新政得力的大臣和地方官吏給予了旌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