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好自招了,弘治皇帝仁德,也許自招不會涉及親眷。
接著,弘治皇帝目光落在了安化王朱寘鐇的身上。
朱寘鐇臉色慘然。
他沒想到,率先捅自己一刀的,恰恰是這些平日里和自己稱兄道弟,襄舉大義之人。
他咬唇,連連搖頭,心知已是死無葬身之地,只好苦笑:“事到如今,大勢已去,臣無話可說,成王敗寇,請陛下處置吧。”
他倒是硬氣了一些。
朱厚照聽到此處,卻是哈哈大笑。
朱厚照道:“什麼成王敗寇,王就是王,寇便是寇,你也配說成王敗寇這樣的話?”
朱寘鐇叩首,匍匐在地,身子緊張的發抖。
弘治皇帝鐵青著臉。
看著這些宗親。
這些人,可都是自己的親人啊。
人方繼藩,千年前是一家的親人,尚且如此看重。
而這些宗親,卻和自己相隔不過數代而已。
可哪里想到,這些人竟是如此膽大妄為。
他冷笑:“很好,現在你們既是一個個來領罪,來,先拿下安化王朱寘鐇,命有司查其罪狀,明正典刑。”
謀逆大罪,足以讓人死無葬身之地了。
朱寘鐇方才還硬氣,可想到即將到來的可怕處境,卻還是臉色慘然,昏厥了過去。
弘治皇帝看著其他的宗親,目光流露出厭惡之情,狠狠一甩手。
“統統拿下,誅之!”
誅之二字出口。
殿中頓時哭成了一團。
這些牽涉此事的宗親們,個個磕頭如搗蒜,嚎哭著求饒。
“陛下,饒命,饒命啊。”
方繼藩看著這一切,心里為他們默哀。
太祖高皇帝對于宗親的恩養之策,直接讓這些宗親們徹底的成了一群廢物。
連造反,都反的如此的可笑,被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,玩弄于股掌之中,這……真的很可悲啊。
一群禁衛已經要沖入殿中來。
其他宗親和廟堂中的重臣個個沉默,他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
卻在此時,方繼藩卻是開口了。
“陛下……”
方繼藩響亮的聲音,打破了奉天殿里的嘈雜。
弘治皇帝面色冷峻,目光落在方繼藩身上,方才緩和了一些。
方繼藩沉痛的道:“陛下啊,除賊首安化王朱寘鐇之外,其余的宗親,可都是陛下的親人哪,倘若陛下今日將他們誅殺殆盡,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陛下呢,兒臣有個不情之請,希望陛下能夠寬恕他們。”
“什麼?”弘治皇帝目光一冷,有些不解的看著方繼藩。
他固然知道,這等兄弟相殘之事,無論是不是這些宗親愚蠢的緣故,依舊會引發后世的非議。
可又如何,為了以儆效尤,這些人非死不可。
可現在,如此謀逆大罪,方繼藩竟還為他們求情。
弘治皇帝皺了皺眉,厲聲道:“繼藩,你這是何故?”
涉事的宗親們,也愣住了。
臥槽,大家本是要除去方繼藩而后快,這狗東西……居然為自己人等求情。
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,俱是一臉錯愕的看向方繼藩。
方繼藩卻是義正言辭的道:“陛下,兒臣和他們,非但沒有任何的交情,反而與他們有大仇,兒臣此舉,完全是出于公心,陛下,朱寘鐇固然是死有余辜,可是其他人,不過是被朱寘鐇所蒙蔽而已,若是陛下大加殺戮,這兄弟相殘,難免引發天下人的非議,陛下乃是天下人的表率,自當寬容為懷,兒臣請陛下免了他們的死罪,就算要罰,那也罰兒臣吧。”
百官側目。
紛紛詫異的看著方繼藩。
這狗東西,出息了啊。
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出來。
弘治皇帝目光本是冷峻,可見方繼藩誠惶誠恐的樣子,心里卻不禁也吁了口氣,繼藩,還是太老實忠厚了,他們這些人,可是在一炷香之前,還想將方繼藩置之死地的,可哪里想到,方繼藩他……
弘治皇帝心中很是欣慰,看著方繼藩的目光中露出贊許之意,他這種人善良,忠厚的人天下在難找到了。
弘治皇帝在心里感嘆了一遍,旋即便開口道。
“朕不罰你,你說這些話,并不是沒有道理,可如此大罪,豈可輕饒。”
“兒臣以為,當務之急,乃是諸王就藩,這些人犯了錯,當然應該處罰,陛下不如撤了他們原有的封地,改封到其他地方。”
還改封……
殿中所有人的目光,都看著方繼藩。
就算免死,那也是活罪難逃,最少也該廢為庶人才是,一個庶人,有資格擁有封地嘛?
方繼藩繼續道:“兒臣看天下輿圖,見這天下之極北,有一洲,曰北極洲,此地物產,也算豐饒,盛產許多奇珍異寶,不妨,就將他們,封至北極洲,不知陛下以為,可否?陛下啊,殺戮是不能解決問題的,而寬仁,方才是四海歸心之道,兒臣乃方家之后,兒臣的父祖們,雖是跟隨歷代先皇,東征西討,殺人盈野,可是,方家歷來以善良為本,臣父曾時時教會,做人,要心懷慈念,萬萬不可隨意大開殺戒,誅殺朱寘鐇已經足夠以儆效尤了,若是再行株連,實在有違陛下安天下的本心啊。”
北極洲……
許多人要窒息了。
有的人腦海里有了疑問,北極洲在哪里。
可有一些人,卻似乎略知一些,頓時臉色驟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