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們擔憂的看著天子。
似乎……每一個人都意識到,弘治皇帝的時代,要落下帷幕了。
這令不少大臣,頗有幾分傷感。
可是……可怕的癆病,卻還是讓人對弘治皇帝望而卻步。
這可是不治之癥啊。
而且,會傳染。
形同瘟疫。
君子不立危墻之下。
弘治皇帝有氣無力的道:“朕身子違和,這些年來,精力愈發的不濟。太子……敦厚……聰慧……咳咳……”
“將來……是可以克繼大統的,朕本想傳位于他,可……可細細思來……還是暫令他監國吧。往后,所有的奏疏,統統讓太子批閱,朕……朕……安心靜養,諸卿……朕與諸卿,共事多年,細細算來,已有近三十載了……咳咳……朕希望卿等,如輔佐朕一般,盡心輔佐太子。”
劉健心里只是感慨。
他不禁想,陛下到了今日這個地步,老夫……只怕也沒有幾年了吧,一朝天子一朝臣,自己只怕難以承受的起陛下的重托。
李東陽和劉健二人,心里也不禁悲涼,往事歷歷在目,不堪回首。
歐陽志面色凝重,不發一言。
不過他早已習慣了。
這不茍言笑的樣子,恰恰是吏部天官最大的威懾力。
多少人想走門路,巴結歐陽志,用上了無數種方法,想要投他所好,可歐陽志,卻永遠都如木樁子一般,什麼糖衣,什麼炮彈,對他沒有絲毫的效果。
所以……大家對歐陽志,已經習慣了。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歐陽志是公允的,不徇任何的私情。
馬文升、張升人等,俱都唉聲嘆息。
其他諸臣,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。
弘治皇帝道:“朕已下旨,讓太子……太子來……朕要親自囑咐他……咳咳……待會兒他來了,就讓他在殿外接旨吧。”
弘治皇帝覺得悲哀,臨到此時,卻得了這樣的病,以至于,自己的至親,都不能親近。
奉天殿里,一陣沉默。
弘治皇帝想起了什麼,看向了身邊的蕭敬:“蕭伴伴,太子為何還未來?”
蕭敬弓著身:“想來,快了。”
弘治皇帝頷首點頭。
又焦灼的等了很久,弘治皇帝只是不斷的咳嗽。
卻在此時,有宦官匆匆進來,拜下:“奴婢見過陛下。”
奉天殿開闊,那宦官遠遠的拜下,卻是孑身一人。
弘治皇帝皺眉:“太子何在?”
“殿下沒來。”宦官戰戰兢兢的道。
弘治皇帝不禁又開始咳嗽起來。
奉天殿里,遠遠跪坐的群臣頓時開始交頭接耳,議論紛紛。
陛下病重,顯然有托孤之意,這可是節骨眼上啊。
在這個時候,居然太子殿下召之不來。
這不是不孝嗎?
人們顯得不安起來。
……
弘治皇帝艱難的咳嗽之后,抬頭,看著那宦官,更覺得自己氣悶的很,老半天:“他……他何故不來?”
“陛下,太子殿下說,他在研制新藥……殿下……殿下還說……”
“你說吧,他還說了什麼?”
宦官道:“太子殿下還說……他沒空!”
宦官說到此處,叩首匍匐于地。
沒空……
這是不愛江山愛制藥嗎?
臥槽……
群臣紛紛面露怒色。
不忠不孝啊。
弘治皇帝卻是沉默下來。
他是清楚自己的兒子的。
這個兒子,渾身都是缺點,可唯獨不孝二字,他卻是不相信。
只是……太子在這個時候,竟是不奉詔,難道……還能將他綁來嗎?
又在這個節骨眼上,看著大臣們議論紛紛的樣子。
弘治皇帝沉默了。
拼命的忍住了咳嗽:“朕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
宦官如蒙大赦,忙是退出去。
弘治皇帝卻是苦笑:“諸卿……太子可能有事吧。”
“陛下。”劉健痛心疾首道:“老臣親自去一趟,勸說陛下入宮見駕。”
弘治皇帝虛弱的擺擺手:“不必了,朕……朕身子雖是欠安,卻還能支撐一些日子,讓太子,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,往后,他便是想做,也做不成了。朕……再堅持一些時日……蕭敬啊,以后……奏疏還送朕這里來。”
蕭敬擔憂的看著弘治皇帝。
卻是乖乖的道:“奴婢遵旨。”
一場本是極重要的會面,卻在此刻,戛然而止。
群臣們帶著滿腹的憂心忡忡,辭別而去。
他們既擔心皇上。
更擔心的,卻是未來。
太子在此時,尚且如此。
將來做了天子,誰還管得住嗎?
這就是戲里的美猴王,是齊天大圣哪。
不,說不準,未來他是玉皇大帝。
嗯……把自己凌霄寶殿砸了個稀巴爛的玉皇大帝。
…………
朱厚照已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。
方向是有了,可是要制,沒有這麼容易,所有的研究員,暫時放下了臨床的事,竭力按著培育青霉素的方法,在培育著一種新的霉素。
只是……知易行難。
哪怕知道其原理,想要真真切切的將東西制出來,卻沒有這樣容易。
方繼藩也勤快了,他決定留在研究院,雖然好像他也沒什麼可搭把手的,說不準,自己有用處呢,他給自己搬來了一個沙發床,除了睡覺,便是隨時跟進最新的成果。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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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:進藥
這等研究的事,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捷徑可走。
再聰明的腦袋,也需一次次的去驗證。
失敗了無數次,才能換來一次成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