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臘國……完蛋了。
自此之后……所謂的真臘,已是名存實亡。
真臘國,居然失去了制錢的權力。
居然……將通商的權利,也一并拱手奉上。
甚至……國庫居然完全依靠向西山錢莊借貸來維持。
孤落支打了個寒顫,心絕望到了一點,猛地,他想起了什麼,接著,瘋狂的站起來,將密信丟到了一邊,厲聲道:“我要入宮,要去見大明皇帝,我要入宮……”
他瘋了似得,一下子跑了干凈。
其他使臣個個面露錯愕之色。
卻見孤落支一陣煙的跑了,個個更加震驚無比。
他們顧不得什麼,忙是撿起案牘上的密信,暹羅使臣下撿起一看,緊接著,他的臉色,也已是蠟黃。
他緩緩的放下了密信,接著,四顧左右:“真臘國不復存在了。”
“那麼……我們……我們呢?”
“聯系此前所發生的事,只怕……”暹羅使臣面露痛苦之色……
整個廳里頓時沸騰,每一個人都開始焦灼的等待著消息。
…………
奉天殿里。
弘治皇帝顯得十分冷靜,等那孤落支告退之后,他和顏悅色的樣子,面露微笑。
可這時候,陛下若是露出微笑,未必是好事。
至少方繼藩覺得,這……可能是雷霆來之前的征兆。
弘治皇帝沉吟了很久,似乎是在下定某種決心,在所有人大氣不敢出了半個多時辰之后,弘治皇帝突然道:“傳旨,四洋商行的密探,盡力打探真臘國的輿圖,要將輿圖繪制出來,每一處山川和河流,都要標明,絕不可有差錯。”
方繼藩哪里敢怠慢:“兒臣遵旨。”
弘治皇帝微笑:“朕不喜動刀動槍,可這世上,總有許多事,令人無奈啊。是了,繼藩,將你的弟子劉文善召回來吧,既然朕有了其他的方法,那麼,就不必讓他留在西洋了,那里……終究不安全。”
方繼藩想了想,張口要說什麼。”
卻有宦官匆匆而來:“陛下……四洋商行奏報,通政司覺得情況緊急,立即緊急送了來。”
弘治皇帝心里頗為煩悶。
他確實不喜歡大動干戈,因為戰爭本就是無奈之舉,是其他的辦法都失效之后,才不得不用的法子。
畢竟,戰爭就意味著生靈涂炭,意味著仇恨,也意味著無數的錢糧被耗費掉。
弘治皇帝張口:“念。”
“是。”這宦官點頭,接著,拿起了奏報,一字一句道:“臣劉瑾,叩首……”
劉瑾自稱的乃是臣,而非是奴婢,是因為他已經獲封了伯爵。
只是……一個太監,自稱為臣,終究有些怪怪的。
弘治皇帝閉著眼睛,正襟危坐,故作淡定的樣子,只是心里,卻很不平靜。
其他諸臣,見陛下如此,自是大氣不敢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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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四十章:四海同日月
奉天殿里很安靜。
宦官羨慕的看了臣劉瑾三字一眼,而后,繼續念道:“臣奉陛下之命,追隨臣父劉文善至西洋。”
接著,便是說起四洋商行虧本的事。
賣出無數的寶貨,卻得到的卻是一錢不值的制錢。
聽到此處,弘治皇帝臉微微一顫。
真是大手筆啊,這是花錢如流水,敢這樣花錢的,只有兩種人。
一種是有大魄力的人。
另外一種,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。
而劉文善,兼而有之,這就厲害了。
這宦官而后開始念著西洋打災,災情過后,劉文善決心救災。
此事,弘治皇帝是知道的。
這又是花銀子,且還需要有極大魄力和花別人錢來作為條件。
弘治皇帝不禁撫摸自己的額頭。
劉健等人,更是心在淌血,這是多少的銀子啊。
四洋商行的銀子,不就是股東們的銀子嗎?
這天底下最大的股東。
所有人抬頭看著弘治皇帝,露出同情之色。
劉健更是無語,這銀子給朝廷花,該有多快樂。
弘治皇帝臉色愈發的陰沉。
他不耐煩的道:“別說這些閑話,后頭說的是什麼?繼藩……”
“兒臣在。”方繼藩聽到劉文善這樣花銀子,不但沒有擔心,反而在此刻,放下心來。
劉文善是去執行重大使命的,這個任務極為艱巨,方繼藩倒是不擔心劉文善的能力,唯一擔心的是,他何時才能把事情辦妥。
可現在,見劉文善不將股東的銀子當銀子,倒是放下心了。
因為能花銀子的人,才能掙銀子。
弘治皇帝看了方繼藩一眼:“朕見你笑呵呵的,怎麼,這也是喜事嗎?”
方繼藩忙道:“兒臣為能有這樣的門生而欣慰。”
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也罷,就當他腦疾犯了。
弘治皇帝看向那宦官。
宦官繼續道:“于是,為了救災,臣父與臣,取出庫中數不清的制錢,分發諸國,勒令其救災,誰曾想到,各國竟是制錢泛濫,市場驟然開始混亂,七個銅錢的雞蛋,竟在短短數日之間,上漲了五十倍,若是災區,更甚,竟已漲至百倍以上,市面上制錢數之不盡,不出半月,這各國制錢,竟如廢紙。真臘國王懇求臣父與臣至真臘,疏解困境……”
弘治皇帝聽到此處,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。
此前,還沒想到這個操作,只看到劉文善在拼命的花銀子。
可現在……他猛地想起來了什麼。
弘治皇帝立即道:“求索期刊第六十三期,《貨幣論》第三節,這里頭……是否就有這個道理,錢幣本身是沒有價值的,錢幣的價值,在于信用,而信用的根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