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了弘治皇帝,遞上了章程。
弘治皇帝正聽內閣諸臣以及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講解今年糧賦之事。
值得玩味的看了方繼藩一眼,取了送到了御案上的章程,大抵的看了一眼:“嗯,這才短短半月功夫,繼藩便將天賜營和正卿營的章程拿出來了,很快嘛。”
方繼藩道:“這都是時刻在陛下身邊,耳濡目染的結果。兒臣慚愧。”
弘治皇帝不禁道:“正卿也去?”
方繼藩解釋道:“將來,他遲早要為朝廷盡忠,方家男兒,除了兒臣患有腦疾,哪一個不應該是馳騁沙場,九死一生,為陛下效命的。他還年輕,讓他去歷練歷練也好,何況,營中上下,都是他的同窗和同門,有他們關照,兒臣心里也放心。”
弘治皇帝感慨起來:“這是朕的外孫啊,哎……去吧,去吧,不過……正卿若傷了毫發,朕可找你算賬。”
方繼藩心里想,這沒有道理啊,去你同意去了,出事找我做什麼?
弘治皇帝道:“來,繼藩,繼續來聽聽吧,你到一旁來,真臘國駐京師的使節,要來覲見了。”
方繼藩一愣:“區區真臘使節,與禮部交涉就是了,何必陛下親自召見。”
弘治皇帝微笑:“此前朝廷放出了風聲,這真臘使節,已是知道,我大明知悉了他們在西洋暗中的舉動。這真臘使節,長駐京師,自然要來請罪。消息傳出之后,西洋諸國使節,也都在觀望,這是大事,朕不可不察也。”
方繼藩聳聳肩,乖乖的站在了一側。
片刻之后,果然有宦官進來,這宦官稟報一聲,而后引著一人入殿。
來人穿著真臘的服色,誠惶誠恐之狀,拜下:“下臣孤落支見過大明皇帝陛下,吾皇萬歲。”
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著這真臘使臣孤落支:“免禮,卿請覲見,所為何事。”
“下臣聽聞京中有流言,說是我真臘國,勾結了佛朗機人,這……這純屬污蔑啊,陛下,我王歷來對陛下,忠心耿耿,可昭日月,每年的朝貢,從未斷絕,前些日子,還建沐恩塔,親往祭祀,現在,卻有居心叵測之人,竟如此污蔑我王,陛下,臣下懇請陛下,萬萬不要相信這些流言蜚語,這定是離間之計,不只如此,也請大明朝廷,嚴查謠言中傷者,以儆效尤,還下國一個清白。”
弘治皇帝和劉健等人對視一眼。
方繼藩站在一旁,心里毫無波動。
弘治皇帝淡淡道:“是嗎,莫非這是空穴來風?朕看……固然流言有夸大的嫌疑,卻也絕不可能是無風起浪吧。”
孤落支信誓旦旦道:“請陛下明察秋毫,我王絕不會做此等事。陛下……真臘在西洋,亦為大國,帶甲十數萬,又有山川之固,我王歷來賢明,治下百姓,無不稱頌,正因為我王仰慕大明恩德,這才甘愿入貢,豈會因此,而與佛朗機人媾和?”
這句話一出。
弘治皇帝臉色微微一變。
話里帶刺。
這意思是,大明懷疑真臘,是沒有道理的。
真臘也不是小國,有十幾萬兵馬,又有無數的山川險要之地,就算不理大明,大明又能如何,現在乖乖做了大明的藩國,是給大明的面子,倘若要勾結佛朗機人,根本沒有必要。
孤落支說出這番話,其實心里也頗有幾分擔憂。
他只是一個使臣,大明的強大,他久在京師,心里是很清楚的,可使臣只是真臘國王的傳聲筒,就在半月之前,真臘國王的密信便送到了京師,認為大明有利用新儒滲透真臘國的嫌疑,真臘國,必須自強,需讓孤落支向大明表明,真臘雖為藩屬,卻也只能維持在名義上的朝貢關系,若是大明妄圖繼續控制真臘,孤落支需表明立場,萬萬不可讓大明朝廷認為真臘國軟弱可欺。
弘治皇帝面上冷漠。
劉健等人,擔心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。
弘治皇帝道:“是嘛?這樣說來,朕還需向卿致歉不成?”
孤落支故作惶恐:“不敢。”
弘治皇帝道:“口稱不敢,可朕看來,你們膽子不小,有什麼不敢的事。哼!”
孤落支似乎也覺得方才的話有些重了,可見弘治皇帝震怒,想了想:“陛下,暹羅,亞齊,三佛齊諸國,聽聞了這些流言,也很是擔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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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:雖遠必誅
孤落支說完,就有些后悔了。
便見大明皇帝竟然陷入了沉默。
孤落支心里更是忐忑不安。
良久,弘治皇帝卻是微笑:“嗯,卿家退下吧。”
態度堅決。
孤落支心里一咯噔。
一切嘎然而止,既無雷霆,又無雨露,卻不知,弘治皇帝葫蘆里賣的什麼藥。
越如此,越是令人擔心。
可是他不敢怠慢,忙是行禮:“臣下告退。”
出了奉天殿,自有人指引著孤落支出宮,回到了鴻臚寺的住處。
似乎……一切都平靜了下來。
他剛剛回到了鴻臚寺,卻有人前來拜訪。
這令孤落支心里不禁厭煩。
此刻他正回味著今日在殿上,與大明皇帝的奏對呢。
他努力的回想著今日的細節,生怕錯過什麼。
作為使臣,同時,也肩負著刺探大明朝廷動向的責任。
可是細細想來,卻又發現,好似并沒有什麼值得推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