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吁了口氣道:“這樣啊,我還以為大家都反對呢。”
王漢正等人紛紛擺手:“沒有的事,沒有的事,誰若是反對,就是和我們過不去。”
方繼藩樂了,彎唇笑道:“如此甚好,好的很,這可是你們說的啊,來,將他們的話都記下來,明日貼出來,是王漢正人等,登門哭告,哭天搶地的要選吏為官。”
王漢正:“……”
這時候,他們才注意到,角落里,早有人唰唰的提筆,正記錄著他們的話。
記錄完畢了。
筆錄送到他們的面前,簽字畫押。
王漢正:“……”咬咬牙,手指頭還是毫不猶豫的摁了上去。
從齊國公府出來的時候,大家感覺就好像是去閻王殿走了一圈。
王漢正和諸士紳,個個心有余悸,顯得后怕。
“還好老夫機靈,不然,我等別想走出這齊國公府了,姓方的那狗……不,齊國公他脾氣不好,又有病,和這樣的人打交道,講道理是講不通的,你辯駁兩句,他比你還兇,你和他拍桌子,他就敢犯病打死你,兼著折騰你一家老小,哎……作孽啊,這是做了哪門子孽……”王漢正捋著花白的胡須,歲月給他帶來了睿智,能活到他這個年紀的人,基本上生活中只剩下茍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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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:劉文善出擊
方繼藩急著見了許多士紳,和他們入情入理的攀談之后,竟發現原來這世上到處都是背叛階級的個人。
大明的士紳們,果真是深明大義啊。
看來選吏為官,已是勢在必行。
他命人將這些‘民意’送去給了歐陽志。
……
吏部。
歐陽志看著這密密麻麻的‘民情’。
而后,呼了一口氣。
沉默了很久,他眼睛竟是有些微紅。
一旁為歐陽志整理著公文的司吏看了他一眼:“歐陽部堂,這……這是怎麼了?”
歐陽志吸了口氣,拿袖子擦了擦眼角。
而后嚴肅的坐下。
這個司吏,是他從保定帶來的,最是信的過,是歐陽志的心腹。
歐陽志像是想了想,才道:“吾師送來的這些……你看一看吧。”
司吏點頭,撿起這些‘民情’一個個的看了。
而后,司吏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,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歐陽志一眼。
歐陽志道:“你有什麼想說的?”
“這……恕學生無狀,齊國公送來的這些東西……哎……”司吏又嘆了口氣:“學生說實話,齊國公的名聲有些霸道。他請那些士紳來,那些士紳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啊。別看士紳們平日里在鄉中,都是腳跺一跺,地皮都要顫一顫的人,可在齊國公面前,他們算個什麼?齊國公說選吏為官好,他們哪敢說一個壞字,齊國公就算說他們喜歡男人,他們不也得乖乖的點頭,喜洋洋的說個是嗎?”
司吏又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歐陽志一眼,歐陽志的面上依舊沒有表情。
不過……司吏已經習慣了。
歐陽部堂就是這樣的。
頓了頓,他繼續道:“所以學生以為,這些‘民情’,對于歐陽部堂沒有任何的幫助,齊國公雖是費了心了,可惜啊……”
只是良久……
歐陽志突然道:“你不懂啊。”
司吏愕然,眼帶不解的看著歐陽志,不由道:“還請歐陽部堂賜教。”
歐陽志緩緩閉上眼睛,而后眼睛睜開,看著這一沓沓的民情,眼中帶著幽深,道:“這是你的看法,可對我而言,恩師這樣做,這些民情,并非是恩師要給我的。”
“不是給您看的?”司吏一臉狐疑,更不解了。
“這是給別人看的。”歐陽志在短暫的沉默之后,才悵然道:“對外,這是恩師告訴天下人,你看,他的門生歐陽志做了吏部尚書,在折騰選吏為官,是要挖許多士紳和讀書人的根,這全都是恩師的授意,而我歐陽志,我歐陽志不過是尊奉師命而已,只是一時糊涂,情有可原的,而恩師,卻是罪無可赦。”
司吏的神色頓時變了,他震驚了,同時也明白了什麼。
“學生懂了,歐陽部堂的意思是……齊國公此舉,是為了分擔歐陽部堂的壓力,此前,歐陽部堂乃是眾矢之的,可現在,這無數人的仇恨就都轉到了齊國公的頭上。他這樣做,看似是在胡鬧,其實卻在保護歐陽部堂?”
說罷,司吏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看看人家歐陽部堂,為何能一飛沖天,除了自己有真本事,還是因為有這麼一個恩師啊。
呃,別人家的恩師……
歐陽志緩緩點頭道:“吾師……哎……他是將我當做親兒子一樣看待啊,我這做門生的,雖是忝為吏部天官,卻還要受他的保護,說來……真是慚愧。”
他眼眶又紅了。
接著咬咬牙道:“恩師這樣大張旗鼓,他的心思,我這做門生的,已經明白。現在……我這不成器的門生,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吏部尚書任上,將事情辦好,不給恩師丟人,陸司吏,將那未起草完的章程取來,我要再看看,斟酌斟酌,推敲推敲。”
陸司吏一臉認真的應道:“是。”
歐陽志這一刻,已經化悲痛為了力量。
恩師的良苦用心,太令他慚愧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馬六甲國吉寶海港。
這馬六甲國建于百年前,占地并不大,屬于一個半島,北部幾乎被柔佛國所包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