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:“朕不怕糟蹋銀子。”
朱厚照:“…………”
弘治皇帝起身:“記住了,朕明日讓蕭伴伴,再去提醒你們一趟。時候不早,該去拜壽了,怎麼,你們空著手來的?”
弘治皇帝皺眉。
朱厚照這才想起,要帶壽禮呢,便忙是看向方繼藩。
方繼藩氣定神閑:“帶來了,帶來了,太皇太后的大壽,兒臣豈敢怠慢,便是赴湯蹈火,拋頭顱、灑熱血,也要……”
弘治皇帝抬眼道:“沒這麼嚴重,就是讓你們哄老壽星高興而已,她老人家高興了,朕自然也就高興了,如若不然……”
他沒有繼續說下去,隨即下旨擺駕。
…………
仁壽宮里,早已是喜氣洋洋。
命婦們早就來拜見。
各種大禮,也早已送上。
太皇太后滿頭銀發,精神卻還不錯,身邊有張皇后、方妃、朱秀榮人等陪著,又有命婦們眾星捧月一般的圍著,自是喜不自勝。
這幾年,不少皇親國戚都發了財,畢竟他們是近水樓臺先得月,有的早早購置了土地,土地升值,有的也學人投了銀,去建了作坊,做幕后的股東,也有人去買了股票,這股票的行情,倒也還好。
有了銀子,出手也就闊綽了。
再加上宗親們都入了京師,譬如興王朱祐杬,他也算是太皇太后嫡親的孫子,是太皇太后的親骨肉。
在京里,想要讓皇上高興,這現成的祖母在這兒,不巴結還做啥?
他穿了體面的朝服,戴著最新款的墨鏡,渾身都是金燦燦的,現在時興這個,是王金元帶出來的風氣,至于自己的兒子,世子朱厚熜,而今,個頭也高了不少,美滋滋的給太皇太后行了禮。
“啊,厚熜啊,你來,來……”
朱祐杬喜滋滋的道:“還不上前去。”
朱厚熜搖頭:“不成,孫臣要給太皇太后背了書,才肯上前。”
“背書?”眾命婦都笑了。
太皇太后卻認真起來:“噢,看來是讀過不少書了,可見,是長了本事,來,背哀家聽聽。”
朱厚熜便搖頭晃腦,背了一段四書五經。
太皇太后聽罷,連連說好:“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啊。”
朱厚熜挺起胸脯,激動的不得了:“孫臣算數更厲害,曾祖母,孫臣問你,三十七乘一百五十六為幾何?”
太皇太后:“……”
其他命婦也都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面面相覷。
這可是乘數,比尋常的加減更難。沒有一定功底的人,是算不出的,何況還是默算。
朱厚熜道:“是五千七百七十二。”
“呀,是嗎?”太皇太后雖不知真假,可朱厚熜隨口就心算了出來,卻還是覺得驚喜:“那就更了不起了。”
“這是當然。”朱厚熜驕傲的道:“父王說了,老朱家會可憐了,是人就想沾咱們便宜,不學會算數,要吃人虧的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
眾人都笑了。
朱祐杬老臉微微一紅,尷尬的跟著笑。
現在的朱厚熜,還算幼稚。
和歷史上那老奸巨猾的嘉靖皇帝,依舊還保持著少年的稚氣。
歷史,畢竟已經改變了。
歷史上的那個少年郎,父親早亡,痛失了父親之后,小小年紀,就成為了一家之主,此后又被接到了京里來,一群心懷叵測的臣子們,要讓這個少年做皇帝,他一個外來者,既沒有受過詹事府的訓練,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師,居在深宮,甚至在身邊,連一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,每一個人,似乎都想從他的身上,得到好處,那些在朝中有極高聲譽的輔佐之臣們,卻似乎想著法兒想要操縱這個孩子,甚至提出要求,不得認自己的親爹做爹,為此,不惜發動群臣一齊向歷史上那個少年人施加壓力。
在這樣的險惡環境之下,自是造就了嘉靖皇帝,他小小年紀,越來越成熟,越來越果斷,越來越陰沉……
可現在的朱厚熜,上有父王保護著,沒有過早的接觸陰暗,跟著自己的父王,每日夜里關起門來,父子兩人算著王府里的賬目,每日琢磨著股值、地價,不亦樂乎,這是他最快樂的少年時光。
太皇太后將這曾孫攬到了懷里,左親親,右親親,高興的不得了:“算數是賬房的事,不過,你有這樣的天資,卻也是對得住列祖列宗了,你沒有去保育院嗎?”
“沒去,太貴了。”朱厚熜道:“要花很多錢呢,我跟著父王讀書的。”
太皇太后便樂了:“不過你年紀也大了,再去,顯得不合適,乖孫兒啊。”
朱厚熜又道:“父王和孫臣,給曾祖母帶來了壽禮。”
“噢?來,進上來。”
興王府是出了血本的。
一個巨大的珊瑚樹,搬了來,看的許多人咂舌。
這樣的珊瑚樹,可謂是價值連城了。
朱厚熜便掙脫開太皇太后,拜倒在太皇太后的腳下,鄭重其事的道:“孫臣恭祝曾祖母壽比南山,福如東海。”
太皇太后高興極了。
這珊瑚樹,一看就很破費。再聯想到,興王舍不得送孩子去保育院,嫌貴,卻舍得為給自己祝壽,如此破費,這足以顯見興王父子的心意,便連點頭:“好,好啊,真好。”
正說著,外頭有宦官來:“娘娘,陛下駕到,太子和齊國公也到了。”
太皇太后抖擻精神。
弘治皇帝帶著你自己的兒子和女婿進來,行了大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