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話,宛如宣判了所有人死刑。
劉二女聽到此處,嗚哇一聲,便淚水漣漣而下。
不少的女工,也都抽泣起來。
這工棚里,頓時哭聲一片,亂做了一團。
女嬤嬤嘶聲道:“別吵,先別哭,老身的話,還沒說完呢,劉二女,劉二女……你哭這麼大聲做什麼,你來……”
劉二女勉強止住哭,一下子沒了精神氣,又回復了當初進作坊時,那怯怯的樣子。
女嬤嬤道:“現在這外頭,有不少的棉紡作坊要開工了,織布的機器,已經定制,地也都買好了,就等蓋了作坊,準備開工,可這普天之下,有幾人能曉得擺弄這機器啊,劉二女,你技術不錯,外頭又有不少的布商,想要高薪聘請女掌柜和工長,有個如意布行的,預備籌建作坊,雖說還未開工,卻已開始招募人手了,可是這些新招募來的女娃娃,懂個什麼,因而,我舉薦了你去做工長,管著一臺蒸汽車間呢,上上下下,有二十多個女工,等著你去教授她們做工,這薪水嘛,那東家說了,是這里的三倍,你夜里收拾收拾,明日清早,會雇車給你,你先去那作坊,將那些女娃娃們調教調教,免得人家作坊開工時,出了岔子。”
“……”
劉二女張大眼睛,自己……成工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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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:富貴逼人
成了工長,薪俸還增加了三倍。
劉二女不可置信的看著嬤嬤。
這嬤嬤呢,卻是笑吟吟的道:“有了新東家,規矩呢,也還是咱們西山棉紡作坊的規矩,你放心,王大掌柜秉承齊國公的意思,早就和人明言了,這棉紡作坊,都得照著規矩來,所以,你不必擔心,只需前期將新招募來的女孩兒教一教,等正式投產,帶著大家干活兒,該你的,就是你的,不只如此,這西山的書,還是教的,你有閑暇時,照樣可以來讀書,有時自己買幾本書,忙里偷閑時看看。
讀書……是有用的。”
“是,是……”劉二女小雞啄米似得點頭,喜極而泣。
而今,大量的作坊,都在準備著籌建,不少的商賈,早已算明白了,這新機器,產量不小,可以將人工,降到最低,薄利多銷,而大明的市場,極其廣闊,現在……誰趕緊投產,未來腰纏萬貫,都是可以期待的。
甚至還聽說,四洋商行,似乎也在預備采購這樣的布匹。
四洋商行已在西洋開始慢慢的擴張,各個地方,都有其駐點,他們主要的業務就是海貿,因為壟斷了大明對外貿易的特權,而且銀子又多,他們大肆的招募的人手,這布匹價格低廉,產量又高,只要有足夠的艦船,運出海去,依舊可以和各國的土布競爭。
在這種巨大的利益之下,定制機器,營建廠房,招募熟手,培訓新人……已成了當務之急。
這第一棉紡作坊,數百個女工,已投產了一個多月。
她們已對于各個生產的環節,了然于心。
對于商賈而言,薪水他們是開得起的,只要未來的利潤可期,莫說是三倍薪俸,便是五倍、十倍,也不在話下。他們最害怕的,反而是投產之后出現問題,這畢竟是新東西,如何排班,如何備料,如何入倉,生產過程之中,遭遇了問題,如何處理,各個工段如何布置,這些……可都是大問題。
因而,這第一棉紡作坊的女工,包含了負責機器養護和維修的人員,而今都成了香餑餑。
女嬤嬤又叫了許多的名字。
幾乎這數百的女工,都有安排。
至于她們去不去,卻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一個作坊,需要數十個工長,還需小掌柜和大掌柜。
偏偏,棉紡作坊大多只能招募女子。
如若不然,招募了男子進去,只怕沒人肯去做工了。
劉二女暈乎乎的,似乎一下子,命運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。
不只是她,這個作坊里,在第一棉紡作坊招募的姐妹,就有七八個,且多是工長或是小掌柜,如此一來,到時候哪怕是去了陌生的環境,也有了照應。
嬤嬤一個個宣布,已是口干舌燥,最后道:“明日,大家伙兒,就要各奔東西,可是,將來,無論大家到了哪一個作坊,大家伙兒,都是第一棉紡作坊里出來的,定要相互照應。”
嬤嬤顯得很興奮。
她本是一個尋常的婦人,可誰料,進了棉紡作坊,而今,已有新作坊要請她去做大掌柜了,每月五十兩銀子,還不計其他的獎勵。
當夜,辦了酒席,吃過之后,各自回宿舍收拾,到了次日一早,果然……外頭來了許多的車馬,都是各個商行的。
眾女紛紛上車,這些商行,只恨不得將這些人,當做祖宗一般伺候著。
劉二女只背了一個包袱,挺著胸膛,此時……似乎人有了信心。
她上了車,掀開車簾子,看到那安靜的第一棉紡作坊。
沒有了機器的轟鳴,沒有了煙囪上滾滾的濃煙,這座作坊,孤零零的矗立。
劉二女心里恍惚。
卻突然,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。
叫朱秀才的那個男子,人們都說他是太子殿下,可劉二女卻不認為,因為太子不該是這個樣子的,太子會光著膀子嗷嗷叫的扛著大包嗎?太子會隨身從身上取出一個扳手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