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些早已習慣了嚴寒的韃靼人和女真人,卻對此,不以為意。
王守仁什麼苦頭都吃過,且身子骨結實的很,他除了一路帶隊急行,還需一路繪制地圖,思考著即將到來的戰斗。
當然,這些都不是必要的,必要的是,制定一個契合的戰術。
只有蕭敬,凍得哆嗦,正午下馬休憩的時候,蕭敬拐到角落里撒尿,立即有十幾個眼睛,悄悄的躲在不遠處的雪松背后好奇的看著。
無論是漢人也好,是女真人還是韃靼人也罷,人類同樣充斥著好奇心。
隨后,蕭敬發出了尖叫。
雪松背后,一個韃靼人激動的嘟囔著:“我就說了,是蹲著的,是蹲著的。”
聽到了尖叫,王守仁匆匆而來。
那些躲在雪松后的人個個戰戰兢兢。
他們自是不怕蕭敬這樣的死太監。
對于他們而言,什麼秉筆太監,什麼東廠廠公,都沒有絲毫的威懾。
可他們害怕王守仁,一見王守仁,便如老鼠見了貓似得。
本以為,蕭敬是要告狀,誰料蕭敬嚎哭道:“這什麼鬼地方,這是什麼鬼地方,咱就撒個尿而已,這尿才出來,就凍成冰棍棍了,天哪,這樣的鬼天氣,這鬼地方……”
切了一刀,還要吃這樣的苦,這是蕭敬所不能接受的。
人家吃苦,那是活該,可自己哪,想到此,蕭敬居然哭了,自己割了XX,還要受這罪哪。
王守仁:“……”
他拍了拍蕭敬的肩:“去喝幾口酒,暖暖身子。”
“伯安。”蕭敬居然對王守仁感激起來:“你對咱真好,從前……我是不是對你有所誤解。”
“沒有誤解。”王守仁道:“我歷來不是一個討喜的人。”
蕭敬居然有點感動。
不管怎麼說,在這孤獨的大漠里,也只有王守仁,還將他這個太監當一回事了。
也至少,他和王守仁,還能進行溝通。
那些該死韃子和蠻子,屁事不懂。
他吁了口氣,踩在雪地上,留下足印,口里呵著白氣,因為方才淚水流在了面頰上,以至面上刺刺的,凝了一層冰霜。
他感慨道:“咱這輩子,萬萬沒想到,會受這樣的罪啊,可是……又如何呢,是咱沒將皇上伺候好,從前的皇上,想要做一個守成的天子,他做的不錯,咱呢……也就那幾分本事,倒也伺候的還好。可如今,陛下的心變了,他想有秦皇漢武一般的功業,可咱……還是那點兒本事,也難怪,陛下對咱……”
說到此處,他打起精神:“咱也要長點本事,等見了羅斯人,你別攔著咱,咱砸爛他們的狗頭。”
王守仁道:“我不會攔。”
蕭敬:“……”
蕭敬突然覺得索然無味起來,王伯安是個總能把話聊死的人哪。
難怪他不討人喜歡。
吃了兩口酒,吃了些干糧。
繼續上路。
通過輿圖和指南針,他們已深入至大漠極北上千里了。
蒙古人們,曾在這里留下過足跡,對于這里,并不陌生。
他們尋到了一些散落的小部族。
這些小部族,大多都是‘野人’,他們在這寒冷的環境之中,只需一個肉干,一點鹽巴,便足以讓他們對這提著刀的大隊伍露出憨厚的笑容,以禮相待。
問明了具體的位置……而此時……他們終于知道自己敵人的具體位置了。
“派出人去,吸引羅斯人。”
羅斯人在烏拉爾山脈的南麓修建堡壘。
顯然……他們將這座堡壘,當做了他們向東開拓的前哨站。
在屢屢擊潰了西伯利亞蒙古諸部之后,他們不但脫離了蒙古人的掌控,而且數十年征伐下來,已是越來越強。
或許是曾被蒙古人奴役的緣故,他們的骨子里,也有蒙古人不斷開拓的基因。
這座堡壘,將成為向東方進軍的跳板。
王守仁很鎮定。
他不喜歡攻城。
因為此次來的倉促,整個蒙古、女真聯軍,根本沒有足夠的破城重武器,在這種情況之下,只能尋求決戰了。
“他們只要發現了我們,勢必會出了城堡進行決戰。”王守仁篤定的道:“畢竟,在他們眼里,蒙古人,已經不足為患了。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…”
王守仁手指著這一片片白茫茫的白樺林,朝著乃人臺等人道:“就在這里……這里林莽雖是稀疏,卻不適合他們的方陣擺開,在這里決戰,最好不過,所謂驕兵必敗,他們在兩個月前,擊潰過我們,現在……他們定不會謹慎……”
“傳令下去。”
天空中,飄舞著雪絮,在狂風之中,王守仁大吼:“所有人立即休息,枕戈以待!”
…………
天氣寒的嚇人。
十幾個羅斯人發出狂笑,他們將一頭白熊按倒在地上。
無辜的白熊在地上拼命的掙扎,然后醉醺醺的羅斯人,舉著酒瓶子,打開了塞子,將瓶中的酒水灌進了白熊的口里。
白熊撲哧撲哧的喘著氣,它雖有利齒和厚實的熊掌,卻似乎不敢逞兇,卻是一副聽天由命的小受模樣,只是委屈的嗚嗷嗚嗷叫喚。
它渾身傷痕累累,顯然已經挨過不少揍了,以至于,它的獸性都泯滅了許多,任由這些羅斯人欺辱。
幾瓶酒灌進了白熊的肚子,白熊嗚嗷嗚嗷叫的更厲害。
那灌酒的羅斯人,發出哈哈的狂笑,舉起瓶中剩余的酒,倒入了自己的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