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‘皇帝’的眼睛,眼睛里,并沒有他所預料的恐懼,也沒有惶恐,而是冷靜,這眼睛,打量著突兀,微微皺眉,他似乎對身上寬大的冕服,很是不滿意。
四目相對。
突兀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。
這……怎麼可能。
緊接著,‘皇帝’同情的看了突兀一眼。
“皇帝’張口:“朕方才問,朕為漢天子,還要處置諸部的事嗎。朕問了,你回答說,萬歲。”
突兀竟覺得自己背脊發涼。
他握著匕首的手心,竟是捏出了汗來,突兀獰聲道:“你胡言亂語什麼。”
‘皇帝’嘆了口氣:“讓你臣服,是給予你這樣的人,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,可是太遺憾了,你居然白白錯過,既如此,只好將你族滅,自此之后,灰飛煙滅,自此之后,再無察阿安塔塔部!”
突兀咧嘴,想要大笑,他已經失去了最后的耐心。
他發出了怒吼:“你去死吧!”
這突兀,自幼騎射,氣力驚人,手中又有匕首,一聲怒吼,手中匕首,便如閃電一般,朝著‘皇帝’的胳膊狠狠扎去。
他不想殺死皇帝,而是想留著這個人,作為掩護,讓自己順利的遁入大漠。
這一刀,不過是突兀給皇帝的一個教訓而已。
就在這驚鴻一刀掠過。
就在這刀尖,幾乎要扎入皇帝的胳膊。
突兀居然聽到一個聲音:“恩師,退開一點。”
“……”
這是很匪夷所思的話。
而就在此刻,在這電光火石之間,匕首……竟是凝在了半空。
皇帝居然抓住了突兀的胳膊。
這皇帝,竟好似有千鈞之力,突兀額上,竟冷汗淋淋,他發現,自己竟是動彈不得。
這……怎麼可能。
突兀的眼里,先是狂妄,而后,卻禁不住有了幾分驚恐。
“就只有這些氣力嗎?”
平靜的聲音。
首領們頓時一驚,紛紛像見鬼似得,看向皇帝。
皇帝抿嘴微笑:“這點力氣,也想做大事?”
突兀卻是面上赤紅,因為此刻,皇帝抓住他手腕的手,開始用了暗勁,他發現,自己的胳膊,慢慢的被扭動,他拼命想要抵抗,可是……
哐當一聲,匕首落地。
方繼藩一見,眼睛一亮,嗖的一下沖上前去,一個惡狗奪食,便將匕首撿起。
而此時,突兀的胳膊已經被皇帝反扭,身體都不自覺的開始扭曲起來。
呃……呃……呃……
他額上,汗如雨下,胳膊上的疼痛,襲遍全身。
王守仁輕描淡寫,看著他:“無知鼠輩,不堪一擊!”
擊字出口,突然,他渾身動了,雙手抓住了突兀的胳膊,咔擦一聲,這胳膊生生折斷。
突兀發出了一聲慘叫。
這凄厲的慘叫,剛剛落下,王守仁抬腿,狠狠一腳,踹他下盤。
咔擦……
這一腳,直接踹中突兀的膝蓋,他的膝蓋,又是生生折斷,小腿的腿骨,吊在了他的褲管里,像半截藕斷絲連的甘蔗。
方繼藩咽了咽口水,他突然想吃甘蔗了。
“呃……殺了我吧。”突兀淚如雨下,整個人已成了廢人,他疼的眼淚滂沱而下,這一刻,他竟開始哭訴。
王守仁一把,捏了他的肩頭,生生將整個人要癱下的突兀提著,五根手指,捏住了他的肩上鎖骨。
咯咯……咯咯……
這是鎖骨碎裂的細微響動。
突兀兩眼死死的張開,雙目之中,竟是赤紅,他面部扭曲,疼的他已要昏厥過去,他發出了更凄然的慘呼,此時,連求饒都已喊不出來了。
可王守仁還揉捏著,面上依舊淡然,他一字一句道:“朕本是以德服人,可是你竟是喪心病狂,以怨報德,是為愚蠢!”
方繼藩在旁,看得目瞪口呆,他喜歡伯安講道理的樣子,很認真,很專注,道理明明白白。
這一點,像自己。
突兀嘶啞著嗓音,鎖骨上,那鉆心的疼痛,連綿不絕的傳襲全身,他覺得自己要炸了。
王守仁嘆了口氣:“國小而不處卑,力少而不畏強,無禮而侮大鄰,貪愎而拙交者,可亡也!”
也字出口,一腳飛出。
這一腳,直中下腹,咚的一聲,已如爛泥一般的突兀便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,天壇乃是高處,因而,這一百多斤的漢子,竟是生生飛下天壇。
下的天壇下數不清的禁衛紛紛后退,有人大叫:“飛來了異物,撤開,撤開。”
轟隆……
人落地,塵飛揚!
…………
第三章送到,先吃飯,吃完還有一章,求月票。
------------
第一千二百零六章:服還是不服
突兀摔落在地,整個人手腳盡斷,肩上的骨頭,亦是盡碎。
自高臺上飛下,臉先著地,地上無數的沙石,直接刺入了他腦袋里,這腦袋,驟然成了一個血葫蘆,殷紅的血水,泊泊而出。
他已動彈不得了。
只剩下最后的意識,條件反射一般粗重的呼吸。
雙目微微闔著,到現在,他僅存的那點意識里,只有‘皇帝’的臉。
那是一張何等可怕的臉啊。
明明冷靜,卻令人生畏。
明明眼睛溫和,卻仿佛又有無窮殺機。
明明他說話,慢條斯理,之乎者也,卻又猶如催命符咒。
無數的禁衛,一個個貓著腰,探著身子,張大了眼睛,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,這目光之中,都帶著費解。
他們實在無法解釋。
這個韃靼人,方才還囂張的厲害,可是轉眼之間,就飛了下來。
人們屏著呼吸,沉默。
沉默之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