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不禁道:“嘿,說的有道理,陛下若當真懷柔遠人,靠著禮有個什麼用,有本事,他從內帑里,拿出百八十萬兩銀子,賞給諸部啊。”
王守仁:“……”
改又不能改,想要如何預知危險呢?
方繼藩越想,越是頭疼。
倒是此時,外語書院,成立了。
一百九十多個少年,統統進入了書院。
他們是第一批學習語言的人,朱厚照親任院長,方繼藩乖乖去觀了禮,熱熱鬧鬧的到了正午,朱厚照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,見方繼藩魂不守舍的樣子,道:“怎麼,見本宮做了院長,你不高興?”
方繼藩道:“殿下,你太冤枉臣了,臣現在擔心的,乃是陛下會盟的事。”
說著,他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。
一提到這個,朱厚照眼睛就放光,他一直都希望,自己成為天可汗,光耀萬世,可誰曉得,這個彩頭,竟讓父皇奪去了,他不禁道:“這個好辦,那就讓本宮去代替父皇和各部盟誓就好了,本宮來做這個天可汗。若是有人敢圖謀不軌,他還未靠近,本宮就一拳,打斷他的骨頭。”
方繼藩:“……”
果然,太子殿下是怎麼死怎麼來啊。
陛下拍不死你。
方繼藩道:“陛下乃是九五之尊,這些事,自當是陛下來的。”
朱厚照背著手,踢著自己的靴子,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:“既如此,那麼我便愛莫能助了。”
正說著,王金元匆匆而來:“太子殿下,齊國公……有個韃靼人求見。”
韃靼人……
一般的韃靼人,是不得入關的,必須得有憑引。
方繼藩道:“叫進來。”
說著,方繼藩從袖里掏出了一個蛤蟆鏡,搭在眼睛上,面對韃靼人,自己還是保持一些神秘為好。
朱厚照看到方繼藩的蛤蟆鏡,激動的不得了,在方繼藩面前晃晃手:“呀,本宮也要一個。”
方繼藩又掏出一個小圓鏡,朱厚照戴著,忍不住道:“本宮這些日子,都在忙著書院和蒸汽研究所的事,沒想到,你小子,竟還鼓搗出了這麼有趣的東西。”
方繼藩沒理他。
片刻之后,韃靼人進來,卻是一副商賈打扮,和尋常的漢人,沒什麼分別。
這韃靼人拜下,勉強用漢話道:“小人韃靼部皮貨商人祝人杰,見過齊國公。”
現在但凡是韃靼人,都愛自稱姓祝了。
方繼藩道:“你有何事?”
“小人,是來預警,此次,各部匯聚于大同城外,這牽涉的部族極多,小人聽說,這各部之中,有人想要圖謀不軌。”
方繼藩打起精神:“是嗎?可有確切的消息?”
“并沒有……這只是在關外,道聽途說得來的,小人思來想去,覺得不妙,特地想辦法入關,前來稟告。”
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。
問題在于,現在牽涉的部族如此之多,到底是誰,想要圖謀不軌呢。
方繼藩隨即冷笑:“呵……你一個韃靼人,竟口口聲聲跑來和我說這些,我看你才是包藏禍心,來人啊,將這狗東西……”
這祝人杰嚇著了,慌忙道:“小人確實是覺得事有蹊蹺,特來稟告,絕沒有其他心思。”說著,他激動的道:“小人從前,是部族中的牧人,后來托了齊國公的洪福,才經了商,做的是皮貨買賣,日子過的一日比一日好,小人的族人,這日子也是蒸蒸日上,從前的日子,太苦了啊……小人害怕,若是大明皇帝出了關,出了什麼事,咱們韃靼人的好日子,便到頭了,接著,又是無休止的征戰。”
說到此處,他兩眼淚水汪汪,磕頭道:“還請齊國公明鑒。”
方繼藩方才心里信了幾分,他道:“還有什麼蛛絲馬跡嗎?”
“小人做皮貨,主要是去各部收購羊皮和牛皮,經常在各部之中逗留,和牧人們,也都交好,因而,各部之中,有什麼流言,小人或多或少是略知一些的。咱們這些韃靼部的升斗小民,自是得了齊國公的恩惠,對齊國公,死心塌地,可是難保,會有一些從前的首領,他們此前,就不受約束,自稱自己是某某的后裔,滿腦子想著的都是,要恢復祖先的榮光,雖是表面順從,可是心底深處,卻不肯臣服,齊國公不得不防啊。”
他這番話,倒是有一些道理。
韃靼人內附之后,絕大多數的牧人,日子過的確實比之從前,好了不少,他們不愿再回到戰火紛飛的年代,不愿意去劫掠,也不愿再苦哈哈的過著日子,可總會有一些,從前的舊貴,當初的時候,可謂是要風得風、要雨得雨,現在卻處處受大明鉗制,心有不甘,懷著不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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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章:龍顏大悅
方繼藩豁然而起,對朱厚照道:“將此人,立即帶去宮中,太子殿下親自去,要和陛下講明緣由。”
朱厚照倒也認真起來,不敢怠慢。
于是帶著這韃靼人入宮覲見,到了傍晚時,才沮喪的回來。
“怎麼樣。”方繼藩等得急了,看著朱厚照。
朱厚照聳聳肩:“查無實據,當然是讓廠衛繼續去打探,父皇是要面子不要命呀,覺得這只是空穴來風,倘若不去大同,不與諸部盟誓,反而顯得,他膽子小,不敢去,他要做第二個唐太宗,他怎麼就這麼好大喜功呢,果然是昏君啊,本宮沒有說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