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吼一聲,無數藏匿在木樓、溝塹、尸山之后的人,紛紛殺出。
天上突得下了雨,這綿綿細雨,竟有幾分故鄉的味道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,是雨水之中,竟也帶著血腥。
在泥濘里,所有人殺成了一團,人們在泥地里翻滾著,想盡辦法,想將利刃送入對方的身體。
直到正午……
海面上的怒濤之上,一艘艘懸掛著日月旗幟的艦隊徐徐沖破了薄霧,出現在了新津的洋面,來不及享受勝利果實的佛朗機人,便如潮水一般的褪去。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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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:又要發大財了
佛朗機人進退有據,毫不猶豫的開始選擇后退。
他們猶如潮水一般,留下了無數的尸首,以及斷壁殘垣,迅速的脫離戰場。
而此刻,新津只剩下了一片狼藉。
明軍艦隊顯然對于佛朗機艦隊有所忌憚。
這支艦隊,比之明軍所見的任何佛朗機艦隊還要強大。
大船靠岸。
首先登陸的乃是徐經。
雖然這岸上,是否還有殘留的佛朗機的殘軍。
可是徐經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。
自己恩師的爹,就在岸上啊。
浩浩蕩蕩的明軍水軍開始登岸。
在這千瘡百孔的土地上,人們瘋了似得搜查生還者。
“大使。”
有人匆匆而來。
徐經抬頭。
雨水已將徐經打濕了,他濕漉漉的,失魂落魄。
“尋到了。”說話的人,臉色沉重。
徐經道:“在哪里?”
那人領著徐經跨過了滿是彈孔的夯土墻,在一處溝塹里,尋到了一個匍在地上的健壯身影。
徐經幾乎是撲了上去,這個人……渾身的刀傷有數十處,若非是穿著鎧甲,只怕任何一刀,都足以讓他斃命。
他幾乎是泡在了雨水和血污里,面上蒼白,顯然是失血過多。
徐經看到了熟悉的臉,眼里,已噙出淚來。
是魯國公。
他忙是伸手,伸出手的時候,徐經的手在微微的顫抖,指尖輕輕的放在了魯國公方景隆的鼻尖之下,氣息微弱,還活著……
只是……
幾個醫學生,已是背著藥箱匆匆而來。
他們已經急瘋了,太多人需要救治。
第一批的醫學生,抵達了新大陸,他們在這里,開設了醫學院,開始不斷的培訓著醫學生,可即便如此,到了現在,人手還是遠遠的不夠用。
一個醫學生皺眉,蹲下,檢查了魯國公方景隆的傷口以及脈搏,在雨中,他默默的抬頭:“魯國公……他…………他現在還能活著,已是……已是奇跡,只是……他渾身受創三十一處,有一處傷口,幾乎扎入了心臟,依學生所見,只怕……”
徐經斬釘截鐵的道:“想盡一切的辦法,救活他。沒了魯國公,黃金洲就完蛋了!”
醫學生沉默。
數十萬的軍戶來此,他們遍布于各地,之所以,在這廣闊的天地里,各處放權的軍鎮還能被約束,只因為兩個原因,一個是魯國公的威望在此,各地鎮守的武官,絕不敢有異心。另一個原因,便是有大量的儒生,遍布于大陸的各處角落,這些人,成為了各行各業的骨干,儒生們認同的,乃是大一統,是大明正朔。
一旦……魯國公出了意外,或許,暫時局面可以穩住,未來呢?
“是,學生盡力而為,只是……”這醫學生為難的看向徐經……
徐經已站起來,他臉色鐵青:“當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,立即派出快船,傳信!向西岸發出信鴿吧,讓他們,從西岸順洋流送出消息。”
“傳令各處,佛朗機人,開始大舉報復,各處都要有所準備,新津,要重建起來,永不陷落!”
醫學生們已經在無數人的幫助之下,搭起了臨時的醫院。
無數的士兵,將幸存的人抬了來。
艦船上的藥品,統統卸下。
而此時,方景隆已經進入了臨時搭建的蠶室里,他的衣物已經剝下,渾身上下,千瘡百孔,幾乎尋不到一處,完好的皮膚。
在用消毒水清洗了身子之后,醫學生開始取出他身上的斷刃。
緊接著,開始包扎。
而至始至終,方景隆都是昏厥的。
醫學生已經開始對他進行輸血。
在這些都做完之后,他能不能醒來,能不能活下去,傷口是否會感染,并發癥是否會奪去他的性命,只有天知道了。
“劉大夫,又送來了一個人,是個儒生,您趕緊去看看。”
主治的大夫已經摘下了口罩,他吐出一口氣,深深的凝望了手術臺上的方景隆一眼,匆匆走出了蠶室。
蠶室之外,幾個武官,焦灼的在等待。
“怎麼樣了?”
劉大夫沉默了片刻,他想了想:“最好,還是預備好后事。”
他神情疲倦,卻還是道:“學生也極想將公爺救活,可是傷的實在太重太重了,學生不敢抱有任何期望,所以,請做好最壞的打算。”
他撥開了人群,沖向另一邊的床位。
…………
數只信鴿,早已火速的離開了新津,朝著陰霾的天穹展翅而飛。
徐經背著手,眼淚模糊,看著那信鴿振翅飛起,腦海里,卻想到了恩師得知噩耗之后的畫面。
自己……對不住恩師啊。
他不禁捶胸跌足。
…………
方繼藩氣沖沖的到了女醫學堂,然后將赤著上身,伸出胳膊,向女生們展示自己肱二頭肌的朱厚照給扯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