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背著手,嘆了口氣:“還是做皇上好。”
接下來,要做的事,多了。
懂得了解決白內障是一回事,手術成功也是一回事,距離當真給陛下動針,卻不是貿然可以進行的。
接下來,便開始一次次的手術。
有的白內障患者是在中期,有的則已十分嚴重,朱厚照一例例做著,成功率頗高,不過哪怕是如此,每一個手術完畢的病人,卻還需進行觀察,確定他們手術之后的恢復情況,蘇月領著人,做的記錄,足足可以積攢一箱書。
觀察完畢,還需進行研討,每一例手術,成敗得失是什麼,幾次手術之后,大家發現,那金針還可以進行改進,因而,連匠人也開始拉進來討論。
方繼藩怕啊,正因為這份對自己生命的珍愛,才讓他孜孜不倦的組織人進行研究。
到了第四日,一例手術失敗了,是個老婦人,還在,家人沒有鬧,默默的接受了這一切。
畢竟,這婦人本身就是失明的,現在不過是徹底斷絕了她治愈的希望而已。
只是當這婦人被接走的時候,他們此前,聽說手術可以治愈,滿懷著希望,現在,卻如霜打的茄子,從希望到絕望,婦人的兩個兒子,努力的壓抑著內心的痛苦,他們雇了車,將母親抱上車廂的時候,附近的醫學生,沒有一個人,敢去直視他們的眼睛。
失敗的情緒,足足的彌漫了好幾日。
才終于讓許多人走出了陰霾。
醫學生們借著這一例例的手術,幾乎每一個人,都做滿了筆跡。
世上再沒有醫學這般更神奇的東西了,它可以使失明者重獲光明,讓將死之人,從死亡線上拉回來,新的醫學知識,新的理論,新的案例,這足以讓每一個立志于此的人,冒出無數的想法。
朱厚照更加得心應手。
此后的昌,他開始進行講學,一面下針,一面要和這些學生們講清楚,怎麼樣點睛,如何確娥針插入虹膜的力度,射腹時,又需如何,這些屑巧,人人都屏息聽著。
接著,開始有醫學生來試手了。
朱厚照在旁,親自指導,幾乎是手把手的教學,包教包會。
這個過程是極漫長,以至于方繼藩整個人,都憔悴了不少。
已過去了一個半月。
就在醫學院里,還在為此事不斷的討論和研究時。
弘治皇帝已越發覺得自己的眼睛不中用了。
御醫們又召了來,一群御醫聞弘治皇帝的眼睛,觀察了很久,太醫院醫正本想說,恭喜陛下,賀喜陛下,陛下所生重瞳,乃大吉之兆。
可惜他不敢說,陛下都說了,眼睛越來越模糊,幾乎不可見物,哪怕是帶了眼鏡,也是無濟于事。
醫正劉芳定了定神,這些日子,他也翻閱了不少的醫書,道:“陛下所患的乃是眼疾,以臣之見,眼通肝,所謂清肝可明目,以臣愚見,這是陛下肝火太盛之故。”
弘治皇帝頷首點頭:“這個道理,他也聽說過。”
“臣不妨,開一些清肝明目之方,不知陛下以為如何。”
弘治皇帝道:“卿開藥方便是了。”
劉芳心里松了口氣,他就怕陛下對自己的診斷不滿意。
好在這清肝明目的方子,要多少有多少,他倒背如流的,就有數十個方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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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五十章:皇帝詔曰
弘治皇帝心里踏實了許多。
人就是如此。
當預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問題時。
他首先會開始擔心。
擔心之后呢?
便忍不住產生許多的聯想。
那麼下一步,就該是求醫問藥了。
醫正劉芳,提出用清肝明目來調理。
正對了弘治皇帝的心思。
因為每一個人,都希望喝點偏方啥的,就能把病治了。
倒不是說這個人傻。
在上一世,多少身患重癥之人,無論學歷多高,知識多淵博,不照樣還寄望于各種不知名的偏方。
歸根到底,這是因為人們總是傾向于去相信他們所相信的東西。
何況,劉芳畢竟是太醫院的醫正,還是頗有權威的。
他速速的開了一個清肝明目的方子,弘治皇帝努力的睜開眼,去看這方子,只模模糊糊的,看到有野菊,有夏枯草,有桑椹,有枸杞……
弘治皇帝心里大抵放心了許多,他含笑道:“御醫院,按時進藥。”
劉芳行禮:“臣遵旨,陛下也需保養身體,但凡是病,若要根治,對癥下藥乃是其一,歸根到底,還需好好將養,陛下平時日理萬機,眼睛操勞過度,方有此癥,臣懇請陛下,萬萬以龍體為重。”
弘治皇帝心里感慨。
是啊,朕該好好養著了。
可是朕養著,怎麼處置國家大事呢?
他不禁看向了蕭敬:“蕭伴伴,太子近來,在做什麼?”
“陛下,太子在西山,近來沒有鼓搗那蒸汽機。”
弘治皇帝微微皺眉:“噢?”
“殿下近來在醫學院,教授醫學生們治眼疾。”
弘治皇帝聽到此處,心里復雜無比:“肯定又是方繼藩帶著他廝混。哎……他們倒是有孝心啊。”
有孝心,這也是弘治皇帝對于朱厚照和方繼藩寬容的原因。
想來是因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,他們才希望,去找到治療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