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不是官方賜予的萬世師表四字,倒也沒什麼妨礙的。
當然,皇孫的身份是有些敏感。
可就沖著皇孫這份尊師重道之心,再加上這皇孫氣度非凡,不正是方繼藩的教導之功嗎?
朱載墨拜謝。
方繼藩在旁心里感慨,萬世師表,這是屬于自己應得的榮譽,為了教育這些徒子徒孫,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啊,我方繼藩和孔圣人比肩,算的了什麼?反正我方繼藩也不打算謙虛的活著。
此時,朱載墨又道:“這次功,當是方正卿,這樣的功勞,可敕為侯爵,其次還有……”
他一個個如數家珍,念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名字,從侯爵,至伯爵,再至世襲勛職,竟是流利無比。
弘治皇帝不由在心里想,好家伙,這一下竟封出了這麼多爵位,這些爵位,將來可都得朝廷供養的啊。
可論他們的功勞,似乎個個都不小。
弘治皇帝似乎對朱載墨還算滿意,他欣賞的看了朱載墨一眼,道:“可以,就按這麼交付內閣討論吧,若有結果,報到朕這里來。”
劉健心里不免苦笑,他還在為萬世師表這四個字糾結呢。哪怕只是學生們對于方繼藩的敬重,可一旦這四個字強加在了方繼藩的頭上,天知道以后會惹來什麼爭議來,可他此時也沒有好的托詞反對,便微笑道:“臣……遵旨!”
弘治皇帝此刻對于朱載墨,又不禁重新打量起來。
他背著手,來回踱步,這少年太鎮定了,且許多事自他口里,都是信手捏來,這只怕只有熟知軍務的老臣,方才能有如此清晰的邏輯。
弘治皇帝突然站定,抬眸道:“你到朕身前來。”
朱載墨依舊一臉從容,徐步上前。
弘治皇帝眼睛飽含深情的看著朱載墨,道:“這些,你是從哪里學來的?”
朱載墨毫不遲疑的道:“恩師給孫臣安排了一個極厲害的教習。”
教習……極厲害?
弘治皇帝心里突的咯噔了一跳。
難道方繼藩還挖掘出了什麼人才?
方繼藩既然敢讓此人來做朱載墨的教習,那麼勢必這個人一定是非凡之人。
弘治皇帝目中滿懷期待,他面帶笑容,看著朱載墨,一字一句道:“不知是何方神圣?”
朱載墨道:“陛下,此人叫劉老西。”
劉老西……
弘治皇帝和劉健對視,似乎都在對方的眼睛里沒有找到答案。
連皇帝和內閣首輔學士都沒有印象的人,那麼……這個人……
弘治皇帝便笑吟吟的繼續問道:“此人此前,在何處高就?”
朱載墨道:“在錦州。”
弘治皇帝頓時啞然,錦州有個叫劉老西的人嗎?
還是沒有印象啊。
弘治皇帝道:“此人身居何職?”
朱載墨想了想,才道:“他做的最高職位的時候,曾在二十三年前做過伍長。”
伍……伍長……還是二十三年前?
弘治皇帝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,感覺……皇孫是在跟他開玩笑。
歷來朝廷對于皇家嫡長子和嫡長孫的培養,都是極為重視的,皇帝的賢明與否,和教育分不開關系。
正因為如此,所以幾乎所有的繼承人,都會擁有最優良的教育資源。
哪怕是翰林庶吉士,堂堂的狀元、榜眼、探花,大明三年一次科舉,從千軍萬馬之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,也不過在詹事府任一個侍講罷了。
至于其他天下知名的大儒,就更加不勝枚舉了。
可是方繼藩那家伙……實在是過于兒戲了,居然讓區區一個小小的伍長,還是二十三年的陳年老伍長,成為太子殿下和這麼多皇親國戚子弟們的教習?
弘治皇帝心里甚至嘀咕,這家伙……得了這麼多學費,不會是統統都貪墨了,只拿了幾兩銀子,尋了個老軍卒來濫竽充數吧?
當然……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。
弘治皇帝覺得事有蹊蹺,他并不是一個一根勁的人,他首要想到的疑問是,一個老軍卒,怎麼能教授這麼多的知識呢?難道我大明這麼多文臣武將,不及一個叫劉老西的人?
弘治皇帝坐定,凝視著朱載墨,道:“只此一人?”
“軍中事務,只是一人教授孫臣人等。”
弘治皇帝又皺眉:“一個老軍卒,又能教授你們什麼,莫非教授你們怎麼埋鍋造飯,怎麼衛戍城門?”
“陛下圣明,不錯,孫臣得劉教習的傳授,大多是這些。孫臣拜他所賜,受益匪淺!”
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…………
腰酸背痛,睡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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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:孫臣愿做門下走狗
老卒……
弘治皇帝和劉健都覺得不可思議。
便連朱厚照,也是一頭霧水。
老卒的事,朱厚照還曾嘲諷過方繼藩。
可現在看來,這一招,管用!
就在所有人大惑不解時。
朱載墨笑吟吟的道:“劉老西曾與學生人等朝夕相伴,他經驗豐富,在錦州,足足的呆了三十多年,衛戍在那天寒地凍的錦州,足足呆了一輩子。歷經過數次韃靼人的襲擊,兩次炸營,還有一次,官軍的叛亂,甚至……還曾被調去了海西,應付女真人的叛亂,他既不通文墨,又沒有顯赫的家世,世世代代,都為軍戶。
陛下可知道,劉老西平生最大的念想是什麼?”